“無妨。”
是莊文貞。
她負手而立,面上雲淡風輕,從容道。
“單就說這世間女男在求學一事上,不公之處都多了去了,幾天幾夜都說不完,這點不公,算不了什麼。夫子,還請評卷。”語畢,她行上一禮,叫人挑不出毛病。
不公之事,多見于’不公’之人。沒辦法,人都不是公的,就很難去求個公平。
王佑之還想要說些什麼,莊文貞已經擡手:“王生,請。”
在路過莊文貞時,他聽見,她用極小的、隻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幽幽問道:“你怎麼就這麼笃定,我會輸呢?”
你們寒窗苦讀,我亦是十年磨劍。
就為了你那可笑的虛僞的道德情操,就要我錯失這千載難逢的亮劍的機會嗎?
絕無可能。
策論卷将掩去姓名,由看台上的五位夫子評定。
很巧的是,南夫子也在其中。
那五人似是斟酌了很久,有幾個還吵了起來,最終,他們決定投票。
“有這麼難評嗎?此事難道還有懸念?”
“要我說今日這場比試就是個笑話,這群女娘莫不是以為這君子六藝是什麼閨閣閑趣?”
“上一場算是她們走運,這下子,要出醜啰!”
“你說她們一會要是哭了怎麼辦?先師有言:’梨花一枝春帶雨’,想不到小生今日也有幸能夠一飽眼福呀!”
“第二局——三比二——”
“莊文貞勝——”
有人在尖叫,有人喜極而泣,有人捶胸頓足,還有人不敢置信。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啊啊啊啊啊——文貞——”花溪言一把将她抱起來,許元真也在一旁鼓掌。
就在這時,台上以為夫子突然站起來,向莊文貞拱手道:“娘子的文章闳中肆外,含英咀華,老朽誤以為是佑之之作,故而将其判為乙等。是老朽眼拙,特向娘子緻歉。”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可是當今大湯的文壇領袖張易,傳聞是當今聖上三顧其門方才請其出山,來國子監也不過一年。
南夫子的面色漆黑如木炭。
李嬌暗自發笑,原來這個三比二是這麼來的。
王佑之也像是收到了莫大的打擊,一言不發。
就在這時,莊文貞亦回禮道:“久聞三一居士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似凡塵中人。文本天成,妙手偶得,孰甲孰乙不過實之賓也。今幸與諸生論道,不為其名,但求其實,張師不必介懷。”
一席話說得滴水不漏,體面至極。
李嬌暗暗鼓掌。
隻見她身旁,王佑之聽聞後微微發愣,怔怔:“名者,實之賓也,吾為其賓乎【1】……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下一場,該李嬌了。
比武場上,南夫子率先發聲:“眼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把禦馬射箭并做一場,就比騎射吧!”
要知道,禦馬、射箭和騎射,可不是一回事兒。
光是難度,就天差地别。
李嬌差點笑出聲。
要藏不住了捏。
莊文貞第一個站住來:“夫子,學生認為此事——”
“好!我同意!”李嬌按住她。
回以一個輕松的微笑,李嬌翻身上馬:“放心,不會有事的。”
“慢着。”
遠遠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這般有趣的比賽,本宮自是要來添上些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