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離在喂馬,她一個夫子竟然還要幹這種活。
她用左手提着草料,不知為何,李嬌總覺得她的右手有些怪,可是又說不上來是哪怪。
又觀察了一陣——她全程用的都是左手。
那邊傳來一陣馬鳴。
這才發現,馬場上還有一人。
她似乎在練習騎馬。
她是……
李嬌有些叫不上她的名字,她很沉默,每次上課,她都會一人坐在角落裡。
馬兒似乎受到了驚吓,高揚前蹄,爆發出一聲長鳴。
馬背上的女孩慌了神,胡亂握住缰繩,李嬌暗道一聲不妙——她脫蹬了。
疾跑過去,李嬌翻身上馬,隻見她雙手越過女孩握住缰繩,輕聲道:“别慌,慢慢踩住蹬,不會掉下去的。”
拉緊缰繩,馬兒漸漸停了下來。
李嬌躍下馬背,将缰繩遞給她。
“多謝。”她細聲道謝,聲音輕得像一抹淡雲。
這是李嬌第一次聽見她說話。
李嬌笑着擺擺手:“别緊張,第一次學騎馬都是這樣的。哦對了,你叫……”
她似乎又有些緊張,握緊缰繩不知在想什麼。
那邊,蕭離終于喂完馬,打算出門。
李嬌匆忙和她揮手:“我還有點事,明天見!”
黑馬之上的女子欲言又止,終究沒有出聲。
她的眼底沒有什麼情緒,仿佛一潭死水,泛着絲絲涼意。
要走近了才會發現,冷水下,有烈火在燃燒。
她就這般行走在水與火之間,不得安甯。
望着李嬌漸行漸遠的身影,她沙啞着開口:“我叫宋稚……”
李嬌跟随着蕭離出了國子監。
走了半天,李嬌已經不記得經過了幾個坊。
這都快出城了啊,李嬌在心中暗暗嘀咕。
隻見她拐進一條狹巷,李嬌連忙跟去。
一個低矮的門——這似乎就是她的住處。
隻是,門口,還有其他人。
他們是?
一群地痞的打扮,看着像是這一塊的地頭蛇。
隻見一人嘴角叼着竹簽,粗面油頭,看着頗為奸滑:“蕭娘子啊,你這去年欠爺爺我的錢還沒還啊!”
蕭離皺着眉,但還是好聲好氣,顯然對這種場面并不陌生:“我不是年初就已經全部還清了嗎?”
“年初?你這女娘到底懂不懂道上的規矩啊!”他上前一步,随口将嘴邊的竹簽啐到蕭離面上。
蕭離站着沒動,也沒有還手。
那人挽起袖子插着腰,趾高氣昂道:“年初交的那是孝敬你爺爺我的拜禮錢,本來呢你還欠老子六十兩銀子,不過現在……算上利息,你得還我一百兩!”
“你再寬容些時日,我湊錢總要些時間。”蕭離直着腰杆,不卑不亢地回答。
他砸砸嘴,笑得油滑而猥瑣,冷哼一聲,隻聽他警告道:“哼!老子再寬限你八日,你若是湊不出來,你屋子裡那——”
話剛到嘴邊。
“咚——”
重重一拳。
蕭離擦了擦拳上的血,眼神冷得像鐵。
“賤人!老子給你臉了!”方才那人吐出一顆牙來,又急又氣,慌忙指揮身後的人:“兄弟們!上!”
迎接他的又是一拳。
拳風淩厲,步法井然,幾招下來,對面早已亂了陣腳。
李嬌暗道一句好功夫。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全打發走了。
随意擦幹了手上的血,蕭離似乎打算進屋。
站在門口,她突然回頭,看向李嬌。
“人都走了,還想看到什麼時候?”
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