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沐擡頭看看路音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其實是她不想說,不敢說。
她不想跟人說,我媽媽去世了,也不敢跟人說,我媽媽走了。
這幾天李子沐過得一點也不真實,她不知道要怎麼接受這件事,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沒有媽媽在身邊以後,好像什麼都不會做了。
不知道該怎麼生活,不知道該怎麼吃飯,不知道該怎麼照顧自己。
李子沐此時有些無助的低着頭,扣着自己的手指,她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不知道她能做些什麼,她真的不會啊......
沒有人教過她,媽媽沒有教過她這個。
眼淚在眼裡一圈一圈的打轉,卻哭不出來,她無助的,撇着嘴看着路音,她不能哭了,她沒有媽媽能給她擦眼淚了。
路音抱着李子沐,拍着她的肩膀說:“沒事的,沒事的。我在呢,啊,沒事,我在,我在,我們都在。”
下午,白芷,聞珊許璐都來了,但李子沐不知道,她睡着了。
她又夢到了那一片白霧,無休止的走着,走着,又突然掉了下去......無休止的下墜。
但這次她突然場景轉換了,她又站在了陽台邊,可是這次樓下沒有一個人,誰都沒有,李子沐有些迷茫的四處張望。
“媽,媽媽,媽,你在哪啊?媽!媽!!!”李子沐猛然驚醒,睜開眼就看到眼前有個人影,吓得她猛地坐了起來,喘着粗氣。
緩了好久,眼前的景象才清楚......
路音遞過來一杯水說:“做噩夢了嗎?喝點水吧,被怕啊,我們都在這呢,沒事的。”
李子沐看了看,四個人都在,勾勾嘴角說:“你們都來了啊。”
聞珊做到她身邊,給她捋了捋頭發,幫她擦着虛汗說:“嗯,我們都在,别自己撐着。”
李子沐的眼睛又酸的不行,但是又哭不出來,胸口悶得不行,她深呼吸了幾口氣說:“我想去外面透透氣。”
路音給她拿來拖鞋說:“來吧,我們去陽台坐坐,我定了外賣一會就到了,該吃晚飯了。”
幾人坐在陽台,路音看着李子沐說:“下午叔叔打來電話了,我接的,這幾天我們都會在這,你什麼都不用想,交給我們就行,你照顧好自己就行。”
李子沐擡頭看着路音,嘴張了又張,好幾次之後用沙啞的嗓音隻說了兩個字:“謝謝。”
路音抿了抿嘴沒說話。
幾個人李子沐旁邊坐成一排,都沒說話,晚上的風特别冷,但對李子沐來說卻像是如沐春風般,寒冷的空氣通過鼻腔進入呼吸道,在進入到身體裡,才讓李子沐感覺自己的還是活着的。
而這幾天真的像路音說的一樣,她隻需要照顧好自己,跟着她們走來走去就行,不需要操心任何事。
包括各種要買的東西,她隻需要像小孩一樣跟在她們身後就好,李子沐突然想,自己小時候似乎沒有過像其他小孩子一樣,跟着媽媽去買菜的經曆。
她小時候跟媽媽更多的是争吵,冷戰,冷戰,争吵。
而當她和媽媽不在争吵的時候,她已經是不需要跟着媽媽買菜的年紀了。
她記得有一次過年回來媽媽問她:“你小時候是不是想買滑闆來着?我那天看到了公園裡有小孩子在滑,你還要嗎?我給你買。”
李子沐看着媽媽笑了,放下了手上的手機說:“媽,你看看我現在的年紀,還是和滑滑闆嗎?我努努力都能當滑滑闆的媽了。”
媽媽也笑了說:“你也知道哦,哎呀......也是。”
李子沐歎口氣搖了搖頭,媽媽進到廚房區給她洗水果去了。
鞠躬後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墓碑上的照片,李子沐感覺明明媽媽還是很年輕的樣子啊,怎麼突然就......離開她了呢?她明明還年輕啊,自己還是個孩子啊,怎麼.......
路音打着傘走過來摟着李子沐肩膀捏了捏。
李子沐仰頭看着烏雲密布的天空,覺得其實陰天也不錯,突然下起的雨夾雪也不錯,至少空氣呼吸是冷的,能讓她清晰的感覺到冷空氣進入到身體裡那刺痛的感覺。
所有人都走了,隻有路音白芷,聞珊許璐,還有盛離離她們幾人還站在那裡陪着李子沐,李子沐低頭看着墓碑前被大雨淋壞了的花,忙得蹲下身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它。
不能把花淋壞,如果媽媽不拿着花走,萬一其他的人以為媽媽是沒人惦記的,欺負她怎麼辦啊。
李子沐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衣服擦着墓碑上的照片,路音和聞珊都攔着她,想讓她起來。
幾人把她扶起來,白芷用雨傘擋着花,不讓花被雨淋到,盛離離用傘幫墓碑擋着
路音拉着李子沐的胳膊說:“好了好了,淋不到,都淋不到了,沒事了。”
李子沐擡頭看着路音,又轉頭看着花和墓碑說:“路音......我沒有媽媽了......”
在這一瞬間,李子沐終于哭了出來,哭的撕心裂肺,嚎啕大哭的,就連嗚嗚作響的大風都這蓋不住她的聲音。
風聲裡夾雜着李子沐的嗚咽聲......
聽的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着,李子沐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哭的手足無措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她嘴裡一直說着:“我怎麼......就沒有媽媽了呢?我沒有家了啊。我......我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