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是模糊的一片空白，漸漸地耳邊傳來儀器滴滴答答的聲音，呼吸裡是純淨的氧氣的味道。

顧亦舟眼珠緩緩地動了動，隐隐約約看到了自己臉上的氧氣面罩，觸感漸漸回歸，感覺到了自己臉上被擠壓的感覺。

視線也逐漸清晰，雙眼聚焦後看清了自己跟前站着一個一身白大褂的人，顧亦舟眨了眨眼睛，想要動一動手指，卻發現有些無力。

視線裡那個白大褂是個女醫生，隻見她緩緩開口：“顧亦舟？”

顧亦舟遲緩的動了下眼睛，聽到這句話後，反映了一下，輕輕的點了點頭。

醫生點點頭說：“我是你的急診醫生，我叫夏南知，你現在在icu，觀察一晚沒什麼事明天就可以轉普通病房了。”

顧亦舟聽到自己在icu，而身邊也沒有李子沐的身影，她漸漸反應過來，或許剛才那隻是自己的一個夢，但現在的她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出icu，她隻想見一見李子沐。

顧亦舟雙眼無神的看着天花闆，不想再去聽醫生說什麼，她隻覺得好累，眼皮好沉，好像繼續睡，說不定夢中還能見到李子沐。

夏南知擡手在顧亦舟眼前晃了晃，見顧亦舟隻是擡眼看了一眼便又恢複生無可戀的樣子，她深吸了一口氣說：“或許你想知道一件事，我之前也是李子沐的醫生。”

顧亦舟聽到了關鍵詞李子沐三個字，頓時瞪大了眼睛看着夏南知。

夏南知動了動嘴說：“等你明天轉出來以後，我可以告訴你一些關于她的事，先度過今晚吧。”

說完夏南知指了指外面坐在走廊椅子上的一個人頭說：“你今天把路音吓完了，她應該累壞了，别折騰了，明天我們聊聊。”

夏南知看着顧亦舟，眼神在問：“嗯？怎麼樣？”

顧亦舟眨眨眼忍着酸痛的眼睛，點了點頭。

這一夜顧亦舟都是在迷迷糊糊中度過的，她睜着眼睛看着一片花白的天花闆，可有的時候她不知不覺就睡着了，睡着的時候也不是真的睡着，明明耳朵還能聽到周圍的聲音，但眼睛就是睜不開，過了一會她又會突然從睡夢中驚醒，繼續空虛的看着一片白。

就這樣反反複複折騰了一夜，除了儀器的滴答聲陪着她，就是中途進來一些醫護人員對其他人進行搶救，而她就像是一副軀殼一樣，明明感受不到痛苦，可眼淚又會自己留下來。

終于煎熬到早上，路音穿着藍色防護服進來，走到顧亦舟的床邊，雙眼通紅的看着她。

看到路音的那一刻，顧亦舟突然有一股愧疚感湧上，或許自己真的不應該讓她們這麼擔心。

路音看着顧亦舟問：“餓不餓？要給你喂點水嗎？”

顧亦舟緩慢的搖動着頭，努力的扯着嘴角，想扯出一個微笑，安慰一下路音。

路音歎了口氣說：“聞珊她們都在外面呢，一會醫生來，如果沒什麼大問題，今天就可以出icu了，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一定要跟醫生說。”

顧亦舟點點頭，又跟着搖頭。

路音擡手提顧亦舟理着挂在額頭的碎發，嘴裡輕聲說着：“顧亦舟，别折騰了好嗎？子沐她回不來了，可是你也要讓她走的安心一點啊，你現在這個樣子......如果讓她看到......她會心疼的......可她又無法安慰你。你舍得讓她那麼無力，那麼難受嗎？”

路音拿着紙，輕輕地擦拭着顧亦舟流出的眼淚.....

繼續輕聲說着：“我知道你難受，我們都和難受，可是人啊，要往前看啊，要珍惜現在能珍惜的......至于那些已經過去的回不來的，就讓她過去吧，好嗎？”

顧亦舟雙眼看着天花闆，眼神空洞。

“是啊，她在的時候我為什麼不好好珍惜呢？我又能怨誰呢？李子沐......你又有沒有怨我呢？”

“顧亦舟啊......你到底在做些什麼啊？”

路音走了以後，顧亦舟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等她在次醒來時，睜開眼就看到周圍站滿了人。

感覺到臉上沒有了氧氣面罩的擠壓感，顧亦舟生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并不能起到安慰人的微笑，安慰着幾人。

聞珊看着臉色依然算不上好看的顧亦舟，歎着氣說：“醒了？渴不渴？你轉到普通病房了。醫生說可以稍微抿一點水了。”

顧亦舟依舊是那副難看的笑容，點點頭。

聞珊拿着棉棒沾着水點在顧亦舟的嘴唇上。

顧亦舟抿了抿，看着聞珊聲音沙啞又微弱的斷斷續續的說：“之前......李子沐也是這樣被照顧的嗎？”

聞珊聽了這句話的手一頓，随即鼻子一酸扭過頭去......吸着鼻子走出了病房。

顧亦舟視線追随着聞珊，在門口看到了倚在門邊的夏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