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溪接到電話就沖過來了,還順便把她親姐江明月一塊拖過來,餐館的老闆經理全都一塊烏泱泱地上來,江明月踩着将近十厘米的黑色細高跟,帶着江雲溪樓弦餐館經理還有陳甯一一塊上了四樓。
上樓前樓弦吩咐唐夏帶着大家先回去,有什麼想吃的就打包,任何人不要在任何平台上發表任何言論。
景甯不走,非要在樓梯前邊等着,樓弦無聲地超唐夏遞了幾個眼色,但唐夏拉不動她,樓弦隻好自己又下來,輕聲道:“回去。”
景甯看了她一會,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我是蕭景甯,蕭景藥業的蕭。”
所有人聽見這一句,都不約而同地轉過頭來。因為蕭景确實是個能叫得上名号的企業,如果江家在珠城排老大,那姓蕭的至少能進前五。
景甯:“……有什麼就沖我來。”
她就地裝了一個空前大的,樓弦失笑,伸手指揮一通,桂願和雁來月一人一邊,擡架子一樣把景甯擡走了,樓弦這才放心地跟衆人上了樓。
好好的聚餐就這麼給截胡了,唐夏在專業上沒話說,但完全不會調節氣氛,Nut更不用說,甚至心大到一上車就開始呼呼大睡,卓爾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雁來月和桂願再怎麼開朗,畢竟也是第一天跟大家相處,而且心裡光擔心景甯的事了,也分不出多一竅的心來調節氣氛,一車人就這樣沉默着回了基地。
大家各自點了外賣吃完上樓,景甯在訓練室坐了好幾個小時,起身去茶水間沖咖啡。
卓爾也在裡面,見到景甯也不意外,淡淡地招呼了一聲:“還沒睡?”
景甯拿個一次性杯子放在咖啡機底下:“你不也沒睡?”
卓爾是少數民族,五官很立體,平時不說話的時候連桂願也不敢随便對她招貓逗狗,這會頭發散下來,茶水間的暖光一照,反而有點不那麼冷冰冰了。
卓爾說:“見到不想見的人,當然睡不着。”
她不想見誰,景甯不知道,這會也沒心情知道。
卓爾打量了景甯一會,突然問道:“你真打人了?”
景甯:“打了,連扇帶踹,怎麼了?”
卓爾短促地笑了一下:“打得好。”
景甯也短短笑了一下,端起咖啡跟卓爾碰了一下,兩個人在并不寬敞的茶水間分享了同一壺美式。
卓爾靠在吧台上,兩手往後一撐:“哎,說真的,他們要真把這事捅出去,讓你打不了職業,你怎麼辦?”
景甯認真思考了一下:“回家繼續直播呗。”
卓爾:“不後悔?”
景甯無所謂地一笑:“這有什麼好後悔的,我隻後悔使勁使小了,應該拽着那個傻吊的頭往洗手台上撞,撞的血肉模糊,好讓他知道誰才該去陪酒。”
自己做的事自己負責,大不了不打了,怎麼都能活,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且……
景甯沒說,她最恨别人罵髒話的時候罵“他媽的”。
卓爾略帶驚訝地看了景甯一眼:“有骨氣。得了,你不後悔就行了,走了。”
卓爾把最後一口美式一下悶了,然後把一次性紙杯扔到垃圾簍裡,出門前回頭道:“哎,你家真是蕭景藥業?”
景甯聳聳肩:“我瞎編的。”
卓爾沖她豎了個大拇指:“牛,我都給你唬住了。真走了,你自己個兒等你家隊長吧。”
卓爾上樓了,啪嗒啪嗒的拖鞋聲漸漸消失,一樓徹底隻剩下景甯一個人。
她确實叫蕭景甯,她媽媽家也确實是蕭景藥業,隻不過因為當初執意要嫁給鳳凰男,被姥姥趕出家門,後來又離婚,兩頭不靠,現在估計不知道和誰重組家庭了,反正一毛錢都沒繼承下來。
她爸靠着一張臉常年混迹在富婆堆裡,聽說她媽實在沒有一分錢後轉頭就離婚,現在已經找了下一任富婆,據說連兒子都生了。
至于蕭景甯,那更是失敗婚姻裡唯一活着的杯具,初中就水靈靈地過了上沒爹沒娘的小黃花菜日子。
初中還算能活,那時候媽媽會每個月給個幾百塊錢,高中就沒再給了。景甯記得高中在寄宿學校,學校免了學雜費,但怎麼着還得吃飯,她就幫學校門口賣澱粉腸的阿姨打工,賺個幾塊錢,晚飯就吃一根阿姨送的澱粉腸,錢幾塊幾塊地存起來,也幫圖書館的老師幹點雜活,老師會請她吃飯或者給個幾十塊錢。
後來生了一場病,錢都拿去買藥了,她躺在宿舍兩天沒吃東西,實在撐不住,給媽媽發了短信。
“媽,我生病了沒法去兼職,你能不能借我兩百塊錢,等我賺了錢一定還你。”
她媽媽回:“媽媽也沒錢,找你爸去要。”
景甯就又強打着精神給她爸發消息:“爸爸,能不能借我兩百塊錢,我生病了沒法去兼職,等賺了就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