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爸回:“找我幹什麼?找你媽去。”
景甯燒得很厲害,怎麼也退不下來,十幾歲還正是需要父母的時候,當時在宿舍的床上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給她爸爸發消息道:“媽讓我來找你。我不也是你的孩子嗎?求你了爸,就兩百塊錢,等過兩天我就還給你,我實在下不了床,兩天沒吃東西了。”
她爸爸回:“關我什麼事,滾。”
後來就不記得了,應該是燒暈過去了,最後是一個同學偷偷給她買了飯回來發現怎麼都叫不醒,去叫了老師,一個女老師背她去醫院的。
當時在醫院被老師叫醒,景甯第一個念頭隻有:我又給别人添麻煩了嗎。
——
包間裡,江明月一頭黑直的齊肩短發,往那一坐腿一翹,整個人散發着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氣勢,跟陳甯一這種圈子裡混慣的人扯起皮來一套一套的,你來我往一點不見下風。
陳甯一到最後完全是賭着一口氣了,她不想在樓弦面前落了下風,心裡更堵着一塊疙瘩,剛才樓弦跟她對峙的時候根本沒有一點要信她的意思,反而一個勁兒地把景甯護在身後,陳甯一承認她确實嫉妒。
但這一切都沒辦法,陳甯一在圈子裡混了這麼久,知道世界上最好辦事的手段就是特權,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資産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裡,權力也一樣。先不說事發是在江家的地盤上,江明月這态度擺明了就是偏向樓弦,還裝着合情合理的樣子,讓陳甯一十分膈應。
最後解決方法就一個:道歉。而且銀夢任何人都不能在任何場合提起今天的事。江明月沒明着威脅,但差不多就是威脅了。
陳甯一疲憊地下樓,把鵬鵬給叫上來,當着所有人的面複述了事發經過:“……我說她是婊子,但是還沒說出來呢她就扇了我一巴掌!我……我隻是看她長得好看而已……”
鵬鵬繼續道:“對不起,對不起樓姐,對不起attack,是我嘴賤,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希望你們能原諒我……”
江雲溪翻着白眼:“真牛,監控我可看了,你都想上手了,景甯要是不反擊你是不是就該摸了?真當别人都好欺負啊,我看你是不想在珠城混了。”
江雲溪從小的精神小妹氣質是實打實真實經曆練出來了,她一通陰陽怪氣,鵬鵬真給吓着了,冒了一頭冷汗:“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是我賤,我保證一定上門給景甯道歉,我……我給她跪下。”
樓弦起身把手機揣在兜裡,淡淡道:“上門就不必了,滾吧。”
鵬鵬屁滾尿流地走了,陳甯一回頭深深看了樓弦一眼,也下樓了。
樓弦站起來伸出手:“謝謝明月姐。”
江明月也不跟她客氣:“得了,阿弦,老大不小的人了,别讓你媽操心。”
江明月帶着江雲溪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江雲溪被親姐血脈壓制,不敢造次,偷偷轉頭用口型跟樓弦約飯,随後被江明月一腳踹進了車裡。
樓弦安撫了一頓餐館經理,又從服務員小姐姐那裡了解了事情的具體始末,給了服務員一筆安撫費請她喝奶茶,然後自己打了個車回基地了。
她回基地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一進門就看見景甯睡在客廳的沙發上,旁邊亮着一盞昏黃的落地燈。
“景甯……景甯……?”
景甯從舊夢裡猝然掙紮出來,眼前是樓弦關心又略帶疲憊的臉,她一時愣住了,有點分不清今夕何夕。
樓弦忙了一晚上,不跟她客氣了,蜷起食指在景甯腦門上敲了一下:“怎麼在這睡了?”
景甯愣了好一會兒,仔細看的話她眼圈好像有點發紅,樓弦不确定是不是哭了,沒貿然問。
半晌後,景甯才道:“你……是不是沒吃飯?”
還真沒吃,樓弦揉揉肚子:“是哦,等會下點面吃吧,你要吃嗎?”
景甯從沙發上蹿起來:“我來吧,我會下,你等會。”
景甯一看就是真會做飯的,一小會的功夫,一碗撒着細碎蔥花的鮮面條就端上來了,冒着騰騰熱氣,冬夜裡幾乎都快把樓弦吃感動了:“我天,這麼好吃,你是什麼神奇小廚娘?”
景甯看着她幾口扒拉下去,連湯也喝幹淨了,連忙道:“還要嗎?鍋裡還有……”
樓弦擺擺手:“不不,一碗正好。好了好了别忙了,我來刷。”
景甯總想讓自己忙起來,但樓弦又不讓她刷鍋,隻好在廚房門口躊躇了一會兒,然後被樓弦塞了一杯熱牛奶。
景甯問道:“今天的事……”
一提起今天的事,樓弦打趣道:“今天可是帥着我了,我都不知道蕭景藥業還有個孫女,差點真信了。”
景甯不好意思地笑笑:“誰知道真這麼巧,大家都姓蕭……”
樓弦灌了幾口水,知道景甯心裡不安定,挽起袖子在景甯腦袋上揉了兩把,輕聲道:“好了,都解決了。那是大人該操心的事。”
樓弦指了指景甯手裡的牛奶:“你的任務是喝光牛奶,然後上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