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基地樓弦房間裡已經是深夜了,唐夏面不改色地說出周錦的條件:“你媽讓你這周末把景甯帶回去給她們見見。”
樓弦一口溫水差點噴出來,震驚道:“你确定是我媽說的?這周末?見景甯?還有我?”
周錦自從知道樓弦執意要打電競以後,就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态度,這幾年樓弦都很少回家,上次管張竹心借錢建俱樂部的事又惹得周錦發了脾氣,連帶着往下八百輩子的情分都在她口頭裡斷了,樓弦實在沒想到她會提出讓自己帶着景甯回去。
唐夏點點頭,把樓弦的這一份合同放在她桌子上讓她簽字:“這個世界上哪有媽媽不操心閨女的?這份合同全是偏心你的,天承根本就是虧本買賣,其它隊員的簽約費也高得離譜……樓弦,這麼些年,她一直注視着你呢。”
唐夏說的也是真的,如果周錦不默許,張竹心去哪裡調小幾個億的資産給樓弦?這些錢全都得從周錦公司裡出。
樓弦沉默片刻,擡手在合同尾頁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知道了,周末我會好好挑點禮物去看她們的。”
唐夏收起合同擺擺手:“準假準假,反正後面要打的兩戰隊都不是什麼強隊,帶着景甯回去吧……景甯的合同還沒簽,這個點估計還沒睡,得了,你休息吧我去她房間一趟。”
唐夏挨個走完了其它隊員的房間,最後才來樓弦和景甯這,大家都是夜貓子,唐夏本人都有人熬不住了:“早簽完早休息吧,你們平時熬夜熬得也太晚了,走了拜拜。”
樓弦送走了唐夏,自己坐在沙發上默然了良久。
張竹心喜歡小朋友,就跟周錦一起收養了樓弦,在姓氏問題上采用了草率的抓阄儀式,讓樓弦自己給自己抓了個姓,她從小也錦衣玉食,但周錦一直不怎麼喜歡她。
可能周錦覺得樓弦實在分走了張竹心太多的注意力,所以總是對樓弦沒什麼好臉色。
嘴硬是嘴硬,愛倒是一點沒少,張竹心有一次聊天的時候說樓弦小時候的尿布奶粉全是周錦負責,一邊臭着臉一邊嘗奶粉溫度,别提多好笑了。
樓弦默默歎了口氣,對周錦她們這種不長嘴的性格深表無奈。
樓弦休息了一會,剛準備上床睡覺,收到了唐夏發來的消息。
唐夏:【甯甯睡了,讓她明天來會議室找我簽合同吧】
唐夏:【這小丫頭,睡覺也不關燈,這不純浪費嗎?我給她關上了,明天你訓訓她】
樓弦皺了皺眉,心道不好,緊接着就聽見隔壁景甯房間穿來“咚”的一聲,好像是什麼重物落地的聲音,樓弦不敢耽擱,趕緊往景甯房間沖去了。
景甯從床上摔下來了,都沒顧得上起來,就着摔倒的姿勢緊緊抱着頭,十指死死地抓着自己的頭發,十分難受地低低叫了兩聲。
樓弦啪地一下把落地燈摁開,跑過去把景甯摟到自己懷裡。
景甯在小幅度地倒氣,把樓弦心疼了個半死,心裡暗暗罵了唐夏一通,溫柔耐心地哄着,撫上景甯的手指,輕輕把她的手指從頭發上拿下來:“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呢。”
景甯把頭埋在樓弦懷裡,緩了好一會兒,才抱怨道:“我沒摸到手機,掉床底下去了……”
樓弦順着她的背:“手機壞,回頭給你裝一個挂在天花闆上不用手動開的夜燈好不好?沒事了,不用害怕……”
景甯抽了兩口氣,好歹算是緩過來了,樓弦身上的味道讓她分外安心,吸貓一樣吸了好一會,等手上有勁兒了才去回摟樓弦的腰。
樓弦都快心疼死了,把景甯抱回床上,給她擦了擦沒幹的淚痕,在臉頰上親了兩口:“以後每天我都陪你睡好不好?”
景甯本來想說好啊好啊當然好,不過又覺得這樣會顯得自己很矯情,于是半真不假地“哦”了一聲。
樓弦當然能看出來她這些小心思,景甯能有這份心思,說明已經不那麼難受了,樓弦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睡吧,我陪着你。”
她們躺在同一張床上,蓋着同一條被子,小腿和小腿交疊在一起,樓弦一手撐着頭,另一手在景甯背上有規律地輕拍。
落地燈昏昏黃黃的,一下子就把剛才那份恐懼打包踹走了,景甯窩在樓弦懷裡,過了一會快眯着了,才淡淡地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怕黑嗎?”
樓弦問:“為什麼?”
景甯回憶了一下:“小時候不聽話媽媽會把我鎖在不開燈的洗手間裡,一整夜都不開門,那洗手間還有個鏡子,更吓人了。雖然現在倒是不怕鏡子了,不過晚上還是不敢不開燈睡。”
景甯沖她笑了一下:“是不是很矯情啊?你說哪有成年人不敢關燈睡覺的?我自己也覺得這簡直就是一件屁大的事嘛,要是有人跟我說她連關燈睡覺都不敢,我包要嘲笑她的。”
樓弦揉着她的腦袋:“不矯情,成年人也有害怕的東西。以後睡不着就給我打電話,随叫随到。”
景甯靠在樓弦身邊,聞着她身上的味道,有種說不出的安定感,那些被鎖洗手間的時光像是上輩子的事。以前蕭承也這樣陪在景甯身邊,輕聲細語地哄她睡過覺。
半夢半醒之間,景甯呢喃道:“其實我挺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