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導的實力向來出衆。”
“不是我吹,在導演方面除了阮載月,就沒人比得了他!不過近幾年阮載月導的電影水平也一般,沒了謝瀾當編劇,她估計是江郎才盡了——”
曹确提起自家偶像就有點收不住,一旁的鄭文連忙擋在兩人中間,插話道:“時間不早,柏老師一路趕來又馬不停蹄投入拍攝,我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哦對對對,趕緊回去休息。明天8點前準時去化妝室。”曹确囑咐道。
末了又想了想劇組的進度,不禁憶起時寒的話。
他拍得慢可以,畢竟自家偶像一向主張慢工出細活,得向靳導看齊。
可圈内形勢多變,聯盟政策更是想一出是一出,他這劇最好盡早上映為妙。何況正所謂牆倒衆人推,他必須得證明自己的實力好徹底站穩腳跟,于是臨時說,“柏老師稍微辛苦一下,明天我得再拍場雨戲。你放心,最後一場。後面都沒了。”
還來?
一想到剛進組的噩夢,柏辰星眼睫輕輕一顫,但面上淡定地應聲好,然後跟着等待的郎平和林銘離開。
劇組裡的車輛有限,郎平幹脆在外面租了一輛。紅燈的時候,他開了口:“《夜未央》明天播出。”
柏辰星靠回椅背,對上後視鏡郎平的目光有些疑惑:“消息可靠?”
他下意識想點擊手環察看徐坤的消息,發現腕上空空,後知後覺到自己一早就把東西取下放在床頭櫃裡。
“我聽徐坤說的。他作為制片人,可盼着能上映。消息應該錯不了。等會你進官博,估計就能看到。”郎平說。
若真順利播出,無疑是獲取熱度的最快途徑。然而柏辰星看郎平的眉宇之間似有憂愁,活躍的心死了一半,悶聲道:“這事還有後續?”
“有,”郎平歎一口氣,“要跟《雙影》撞。”
撞檔,尤其是撞大制作的劇的檔期,非死即傷。衆所周知《雙影》可是新星傳媒花重金投資的奇幻劇,先不說服化道這種老生常談的東西,隻提今年炙手可熱的衛明遠,就在劇裡面擔任男一号。而《夜未央》此前根本無任何宣傳可言,匆匆忙忙就明天放映,可以說徐坤是屬實逼急了亂投醫。
“撞也沒辦法,能播就行。”
“你别往心裡去。”綠燈亮起,郎平隻來得及瞄一眼柏辰星沒有波瀾的臉色,嘴上說道,“現在觀衆都看實力,《夜未央》未必比《雙影》差。隻是公司那邊是不可能幫你宣傳的。還是老套路,你回房間後先上星網轉發,林銘等劇播出後随時做安利視頻,我找人幫忙寫報道說好話。”
一個炙手可熱,一個不溫不火,這年頭,比起鍵盤打字的網上厮殺,還是第二天兩劇同時段播放的對壘更有意思,粉絲們全都等着看明天的收益率說話。
柏辰星點點頭,将此事揭過。
回到房間三人收拾了一通,又接二連三地洗漱完畢,才算了事。各自把遮光簾一拉,房間立刻漆黑無光。
柏辰星開了床頭的小夜燈,淺淡的光影流過站立的玻璃糖罐,他禁不住伸手摸了摸。然後拉開床頭櫃,把裡面的透明盒扔進垃圾桶,再從旁邊掏出已經有點舊了的手環。照例把新跳出的信息一一回複,然後轉發宣傳,将手環重新塞了回去。
明天又要拍雨戲。還是和譚粟粟一起。
不喜歡。
然而新鮮出爐的紙質劇本攤開來展露,一行行全是顯眼的熒光,邊角還有點餘溫。喜惡放一邊,時間緊任務重,他現在記憶力偏弱,得今晚就背完台詞。其實詞也不是特别多,難就難在情緒的調動。雖說是按照順序連貫,但突然加進來的這一場顯然不在序列當中。
“也許,你該換個法子。”他輕聲念起這句台詞,着實摸不透岑霧說此話的心理。
當演員自己開始無法相信時,往往觀衆隻會更加出戲。
于是緊接着從行李箱裡掏出線圈本。他摳着筆帽,筆尖在橫線上點了幾點。人物的剪影在腦海中模糊地晃動,黑色的油墨随筆尖遊走,柏辰星在本子的另一邊一筆一劃地寫下顔渡的名字。
這是對于岑霧來說最為重要,也是影響最深的一個人。事情的發展,行動的源頭,都離不開他。依曹确所言按照裴影撰寫的岑霧,大抵顔渡的地位不亞于裴影逝去的戀人。
但,不僅僅是戀人。
是獵人,是獵物,是朋友,是對手。
複雜的關系,柏辰星像是做語文閱讀理解般,将相應的事件提取,簡單勾勒,盡數寫在橫線之上。遮光簾圈起的小空間無人打擾,夜燈盡職盡責,這項工作也不難就是有點磨時間。柏辰星活動活動脖子,然後對着這一系列的事件,開始重新排列組合。剛才拍攝的雙人海報給予他些許靈感,最終,面對着被包裹圍困的岑霧,他用指腹摸上去。
“時寒。”他輕聲說。
“如果留不住的話——”
角色的剪影如燭火般在腦中晃動兩下,柏辰星放緩呼吸聲,視線挪移到紙張上的“顔渡”二字。
“——也許,你該換個法子。”岑霧勸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