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辰星剛沖完澡,習慣性地又想洗把臉,結果迎面就撞見蘇以遊。
“你也洗?”
“我怎麼不能洗?你都出汗了,我難道就沒出?”蘇以遊故意嗆聲道。
隻見人大刀闊斧地走進去,沒一會便傳來嘩嘩的水流聲。
“需要給你開燈嗎?”柏辰星隔着磨砂玻璃門問。
“不用,你把主燈别關就行。看我一分鐘結束戰鬥!”裡面的聲音被水汽聲隔了層罩,聽上去模模糊糊的。過了會,“唉,你接到經紀公司的邀請沒?”
柏辰星擦幹臉上水漬,依稀回憶起訓練階段遇到的Bate:“有一個。說是橙心娛樂的經紀人。”
“那看來橙心娛樂動作也挺快的嘛,”蘇以遊關掉水,簡單擦了擦,圍了條浴巾就走出來。拿過洗漱台的牙膏牙刷,一擠,道,“我這邊是晟世影視。說我隻要簽了他們的合同,立馬一條龍服務給我幹到一線熱度。”
“你簽了?”
“那怎麼可能,凡事都要講價,哪怕心裡頭再怎麼滿意,台面上也得擺出一副挑三揀四的姿态,好讓對方不能看輕自己。辰星,你也學着點。”
柏辰星看着鏡子裡的蘇以遊,仔細端詳了兩秒鐘,而後道:“價格沒談攏。”
“哎,談什麼錢啊,多俗呀!為藝術獻身,怎麼能提這種俗物。”
“你不要?”
蘇以遊立即嚴肅着張臉,瞪着鏡子裡頭的柏辰星,就是嘴巴還有牙膏沫子:“不要講那麼恐怖的事。我半夜做噩夢要是被吓醒,你也别想睡。”
随後他問,“那你簽了嗎?”
“我還沒完全考慮好。不過我已經問過人,說橙心娛樂挺靠譜的。”柏辰星将毛巾洗幹淨重新擰幹,搭在一邊的架子上。
“問人?”蘇以遊低頭吐一口沫子,滿臉吃驚地看向柏辰星,“你不是盛濱市人嗎?還有這人脈?”
“我...母親的朋友以前在娛樂圈裡工作過,稍微懂一點。”
“所以之前放假的時候你沒出去,就是在房間裡問這事?”
“嗯。”
蘇以遊漱完嘴,抽出洗臉巾随意一抹:“我想着要不要給你稍微介紹一下呢,沒想到你準備工作做得比我還早。”
“你知道?”
“怎麼不知道,這在虛言市又不是秘密。老牌經紀公司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家,競争激烈又不是一天兩天,不是你挖我的人,就是我買你的黑熱搜,大家都當個樂子看。不過我肯定比不得你母親朋友那麼詳細。我隻知道一點,那就是在虛言市,比起小公司,還是去大公司更有前途。”
蘇以遊說得認真,連帶着柏辰星沒打算繼續混的,也起了興緻:“怎麼這麼說?大公司不應該更加殘酷嗎?”
“你得看階段呐。有一定基礎的去小公司還湊合,像我們這種初出茅廬的新人,沒有經驗老道的人替我們打理後續安排,最後都會變成炮灰!就單說阮載月吧,從她戲裡出來的新人演員是不少,可最後能混出來的,又有幾個呢?”
“但是方裘...我是說衛明遠,他說從阮導戲裡出來的演技不差。”
“光演技好又有什麼用?”蘇以遊靠着洗漱台,雙手抱臂,“機會才是關鍵。”
說到這兒,沉重的話題終究還是降落在他們身上。沐浴過後的熱氣還未消散,牆壁處的水珠不斷滑落。大約幾秒鐘,蘇以遊開口:“辰星,你喜歡演戲嗎?”
柏辰星聞言也背過身,一同靠着洗漱台,仰頭看天花闆的瓷磚縫:“我沒想過這件事。”
盛濱市是最循規蹈矩的城市,所有人的路基本都是被安排好的。他隻需要順着這條軌迹不動腦子地走就行。至于其他的,至于其他的......也沒那麼重要。
“或許你現在該好好想一想了。”
“那你呢?”
“我?我現在的目标就是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其他的,也不是那麼重要。”
說完,蘇以遊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來,“哎,你說阮載月是不是就看上我這一點,才選我演辛隐的?不然我實在想不通我一個絕佳青年,怎麼能演這種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家夥。”
“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
“是嗎?就當是吧。反正再拍下去,我說不準真得瘋了。不對,明天,明天就得被阮載月給罵瘋。”
柏辰星給出意見:“你可以保留這份情感到明天的戲裡頭。真情實感總強過炫技的表演。”
蘇以遊點頭表示采納,可眼神還是落在旁邊人的身上。
對方剛才的模樣像是印刻在腦海中一般,揮也揮不走,他私心認為是所謂的吊橋效應産生的錯覺,然而怦怦直跳的心卻摻不得假。等到空氣裡的水熱氣散開,待到身上有點涼,他看着準備離開的柏辰星的背影,依舊是故作輕松的語氣道:“辰星,我真覺得你挺不錯的,時刻堅持要早睡的人,居然陪我聊那麼久。我實在太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