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有清潔機器人,機器嗡嗡聲傳來,小檸的高維電腦連接全息投影,正在播放往年音樂節的神級現場。
謝橋說:“沒什麼問題,如果你擔心的話今晚可以出去住,我們留在這裡,明天你回來,哭聲就不會再有了。”
小檸撥動吉他,聞言激動:“真的嗎?”
“謝橋哥,你真是白無常麼?我聽說你是精神病人,但你會算命。”
“你信我是我就是,不信的話我也可以不是。”謝橋笑。
“那你能不能幫我算算,我們的樂隊會紅嗎?”
謝橋這次沒有立刻答應。
他主要是怕自己算完,兩眼一閉又犯困。
但一提到音樂,小檸的臉上就浮現出奕奕神采:“我是聽了‘攬月’樂隊的歌之後才決定組樂隊的,你知道攬月嗎?她們是雙人女子樂隊,非常神秘,從來不用真容出鏡,都是戴着狐狸面具。攬月剛出道的時候曲風很甜美,基本都是小情歌,在live house被一衆搖滾樂碾壓,後來找對了風格,改走朋克,那首現在歌壇最火熱的‘孤獨看客’就是她們的經典代表作,隻是...”
“隻是?”謝橋認真地聽着,問。
“隻是一切都變了。”小檸歎了口氣,“攬月樂隊已經很久沒有出新歌了,網上罵聲一片,她們現在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而且她們還被音樂之城除名了。”
“為什麼?”謝橋意外。
“因為她們最新的一首歌,是用AI寫的。”
“這首歌本來就是攬月的告别曲,她們好像打算回歸生活,不再商演,所以宣發時狂熱粉絲們都十分期待,希望這個作品能超過那首讓她們一炮而紅的‘孤獨看客’。好多人都說,攬月江郎才盡,出道即巅峰,之後都在走下坡路,但粉絲們始終覺得能超越攬月的隻有攬月自己,對新歌抱有極大的期待。”
“音都接受任何人,哪怕你是高危罪犯,也可以坐在台下聽你最喜歡的歌手唱最你喜歡的歌。”
“但是,音都有一條底線。唯一的一條。”
“我們不接受縫合作品,我們堅決抵制抄襲,抵制AI。”
“攬月進行AI創作被實錘後,組合就銷聲匿迹。粉絲連她們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卻再也聽不到她們的歌了。”
謝橋:“不覺得蹊跷麼?你們确定她們用了AI?”
“确定。沒有人可以逃得過黑客的檢測,任何抱有僥幸心理的人都會被上帝懲罰。”
什麼?
謝橋心跳驟停,瞳孔一縮:“你剛才說上帝?”
房門卻在這個時候被猛地敲響。
“應該是房東來了!”小檸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着一個高馬尾的女人,看上去很年輕,二十歲出頭。
“你們好,我是陳江月,這個四合院的房東。”她微笑着,“聽說小檸你請了個大師過來看風水?”
小檸簡單介紹幾句,“對,他們是我哥叫來的,應該會很靠譜。”
夢研中心在霧城似乎有很高的地位,隻要拿出核工的身份,幾乎沒有人會找麻煩。
“好的,如果幾位有什麼需要,随時可以喊我。”陳江月微微鞠躬,“我還有份合同需要修改,我的房間就在樓下,和你們是一個位置,c走廊103号。”
小檸追着陳江月出去了,手裡拎着一袋水果,兩人在走廊上聊晚上的音樂節。
謝橋卻突然站起身。
“向燈。”謝橋掐了掐自己人中,震驚,“我沒看錯的話...陳江月沒有靈魂吧?!”
“為什麼會沒有靈魂??可她也不是鬼,如果是的話生死簿肯定會——”
“她是仿生人。”向燈比他淡定多了,理了理自己被謝橋拽皺的衣袖,解釋,“不是人類。”
仿生人?
向燈:“目前市面上最先進的仿生技術已經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仿生人的腦單元裡鑲嵌記憶芯片,身上安裝合成骨,人造纖維,精改細胞。總之看起來和人類長得一模一樣,但大多數共情能力都很弱,這是最容易分辨他們和人類的區别的特點。”
“監察所有共情檢測,夢研中心也有,仿生人由恒星科技公司出售,是目前除了智能機器人以外最龐大的工種。通常,仿生人都有雇傭金主,除非雇傭金主給他們自由,否則會有雇傭法追究出逃仿生人的責任。”
這些字拆開了謝橋都能聽懂,合在一起讓他琢磨了大半晌,震撼道:“世界已經發展成這樣了嗎......”
“對了。”謝橋決定還是和向燈通個氣,“外面那個牛首人身讓我很在意,我懷疑範無咎就在音都,而且他在找我。”
“你記得範無咎?”向燈問了個有些古怪的問題。
謝橋果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着自己後腦勺:“不記得。”
“我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黑無常應該換了好幾任了,我都不确定現在的是哪一個。”
向燈笑了一下,笑很淡,很涼薄。
“謝橋。”向燈推開客廳的窗戶,看向正對面音都的小提琴大門,風吹冷他鬓角,“和你有故事的人太多了。”
“貝黑莫斯很喜歡你,333對你死心塌地。被你算過命的人向你道謝,給你送花。這樣看來,惦記着你,對你好的人,也很多。”
“所以……是不是要把你關起來,綁起來,讓你睜開眼就隻能看到一人,讓你的世界變得逼仄,黑暗,要讓你疼,讓你痛,讓你哭。”
“才能讓你難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