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話音落下,尹九甯立即上前,“我也去!”
其餘弟子你看我我看你,心中再怕也硬着頭皮說要跟随上仙。
此行确實兇險。
洞口見不到妖氣,或是洞中無妖,或是此妖靈力在白欲栖之上。若是第二種情況,白欲栖尚且難以脫身,顧不得這許多人。
白欲栖掃過尹九甯,不容置喙,“伯師兄同我前往即可。”
正好随了心意,衆人紛紛稱是。
尹九甯不死心,上前一步對白欲栖說:“其實我進過洞。”
此話一出,四座皆驚。
伯卿雲知曉尹九甯向來混不吝,卻不知他竟不将生死放在眼裡。
當即訓斥:“洞裡兇險,誰準你私自進入!”
尹九甯不聽他說,眼眸中光影流轉,隻看白欲栖,“上仙,我知洞裡有兩條岔路,走錯便回不來了。”他取出火把,映在上仙側臉,“由我帶路,不會走錯。”
恰好山裡猛獸嘶吼,不知是踩到捕獸陷阱,還是争鬥失敗。
雄渾哀戚,令人為之一顫。
白欲栖觀尹九甯,額間天眼不動聲色打量,他的确是人。
“帶路。”他說。
尹九甯當即往山洞走。
伯卿雲想攔,隻好作罷。
三人一前一後進入山洞,洞裡漆黑,火把并不顯眼,越往裡走越昏暗。腳下崎岖不平,風中隐有血腥氣,似有屍體在附近。仙人不受瘴氣入侵,五感清明。白欲栖巡視四周,一切如常。
走了片刻,果然出現兩條岔路口。
“走左走右?”伯卿雲在兩條岔路口來回走動,他能感知到兩邊都有妖氣。
尹九甯上前,在石壁上尋尋找找,随即指着記号道:“走左。”
石壁上刻着“甯”字,白欲栖打眼掃過,腳步不動。
右邊妖氣更濃,怎會是左邊?他又望向尹九甯,“此路盡頭是何地。”
“是山洞。”尹九甯對答如流,“洞裡有妖氣,但沒妖怪影子。”
“可去過右邊?”
“去過。”尹九甯坦誠,洞口有風,吹得火把搖搖晃晃,欲滅将滅。他小心将火把放低護在胸前,“右邊奇長無比,沒有盡頭。”他勾唇,兩顆虎牙若隐若現,“上仙想走右邊?”
“你與我同行。”
“好。”
“有勞伯師兄勘察左路,”白欲栖看向伯卿雲,将随身玉佩遞給他,“遇到災厄,在此物中注入靈力,我便知曉。”
伯卿雲收好玉佩,他擔憂尹九甯,認真叮囑:“一定要聽上仙的話。”
兩方各自上路。
右岔路果然奇長無比,前路漆黑,沒有盡頭。
白欲栖在前,尹九甯在後。
越往深處走四周越寂靜,風聲都不見了。
忽然,火把熄滅,四周陷入深深的黑暗中。
“上仙?”尹九甯喊道,他在洞中緩緩走動,腳底石子嚓嚓作響,離白欲栖越來越近。
一聲聲叫喊後,他的聲音終于變成白欲栖熟悉的。
“怎的不應?”他五指搭在白欲栖肩膀,緩緩向下,看似旖旎實則推回白欲栖拔劍的手。
白欲栖避開。
回身不見尹九甯身影。隻見仰金亭身着绛紫袍正對他笑。
铮——
覆水出鞘,直指仰金亭。他側臉被劍氣劃傷,血珠争先恐後溢出,沿下颌滴滴答答落在胸前衣襟上。仰金亭目光平靜,指尖蘸血反複用指腹揉撚着,“上仙要殺我?”
劍尖拍在他側臉,因劍氣盛,一縷墨發落在地上。
白欲栖目光沉沉宛如披雪行走于莽原,風雪飒沓,無半分情。劍尖挑起仰金亭下颌,露出他脆弱的七寸,“尹九甯在何處。”他責問。
“死了。”仰金亭打了個響指,指向前。火把重燃,将甬道照的亮堂堂。一具森森白骨攤在地上,隻有身上敬丘宮宮服能夠确認他的身份。他随意道,“你瞧,屍體在那兒。”
白欲栖憶起燕少瀾所說,新魔尊弑父殺兄,所過之處流血漂橹。
心狠手辣,可見一斑。
“我不常殺人。”仰金亭像是知他心中所想,取出帕子擦拭手指,帕上一塵不染,卻嫌髒似的放在火上燒了。他不去看白欲栖,眼神落在覆水劍上,又輕又緩道,“所殺,皆有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