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影子匍匐在黑暗中,陰狠地盯着兩個不知好歹的外來者。
煤油燈光照亮不過三尺,視野中已經出現了三四個石人像,全部背對他們朝着一個方向呈跪拜姿勢,虔誠地供奉着主導者,它們的臉朝着地面,隻有輪廓而沒有五官。
張海漁借着察看石像,狀似不經意間問道:“張海滢呢?”
“她也快到了,畢竟這種事情全都到齊才有意義。”
“是嗎?我倒覺得無所謂。”
兩人在密密麻麻的石像間穿行,發現石像的擺放極有規律。
“這是個陣,”張海陽手指摸過石像,“還能運轉。”
石像跪拜的中心區域是個磚土壘起的高台,放置着巨大的漆黑棺椁,外面纏繞着大腿粗的鐵鍊。
尊崇與畏懼并存。
張海漁從未看到過關于這座古墓的任何記載,甚至山腳下的村民對這裡有個墓毫無所知。這棺椁裡葬的是誰,幾乎毫無頭緒。
張海陽敲了敲棺椁,說道:“澆鐵鑄棺,裡三層外三層,保護的挺好。”
“你說的東西在裡面?”
“不清楚,打開看看。”
一不做二不休,二人卸掉層層鐵椁,剩下最後一層棺材,同樣也是鐵水澆棺,一頭出現手臂粗的孔洞。
哨子棺。
鼻尖萦繞着一股燒焦的氣味。
“等等!”張海漁熄滅燈。
燃燒着下落的繩子成了唯一的光源,張海陽啧了一聲:“來得挺快。”
石像下面開始有了動靜。
“快!速戰速決!”
***
張海漁睜開眼,煤油燈光晃得四周影影綽綽。
“醒了?”
她坐起身,張海陽背對她站着,聽到身後的動靜長舒一口氣。
張海漁皺起眉:“怎麼回事?那些東西呢?”
“……你看到了?”張海陽支撐不住坐了下來。
張海漁擡起手臂,沒有傷口,沒有齒痕。
不對,她記得他們剛才還在下面那些惡心的東西包圍下,身體各處還有隐隐的刺痛。
“到底怎麼回事?張海滢呢?”
“下面。”張海陽指了指那個巨型坑洞,“不過在此之前,你最好想想這次放野對我們來說到底是什麼?”
不允許結伴而行,平時的訓練因人而異……現在又把他們都引進來,到底想做什麼?張海漁垂下眼,心裡對某個結果有了隐隐的猜測,不禁露出冷笑。
張海陽擺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她在下面,那東西也在,你自己下去吧,我就不去了。”
再次下到底部,已經是混亂不堪的場面。成片的石像癱倒碎裂,石像下面都挖空了一塊,裡面的東西現在斷成無數節躺在地上,流着濃稠的屍水。空氣中的味道難以言喻,像是各種動植物屍體長時間堆積在起來腐爛的氣體。
“你怎麼這麼慢?沒吃飽嗎?”
張海滢坐在鐵棺上,不滿地看着正向她走來的人。
“喏,”她拿起手邊的物件,抛了過去“拿着。”
“什麼東西?”
張海漁接住一看,是一個手掌大小的青銅鈴,上面沾滿了黏稠的屍水。這種青銅鈴,她們見得多了。
“好好帶着,這種東西應該還有别的用處。”
張海漁收起青銅鈴,拎着燈晃了晃,“行了,走吧。”
“嗯,走好,不送。”張海滢揮揮手,狀似送别。
張海漁無奈道:“别玩了,趕緊出去。”
“我出不去了,”張海滢歎了口氣,苦笑道,“以後你自己想辦法吧,别來找我哭訴。”
時間在那一刹靜默。
她耳邊似乎響起空靈幽遠的青銅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