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王春發立馬收拾東西去了同鄉的兄弟家避風頭。秦家雖然面上不追究,但不代表就這麼放過他了,也許今天晚上他的小命就嗚呼了。
匆忙趕到兄弟王貴全家裡,聽得他問起,王春發找了個借口敷衍過去。王貴全媳婦不在,前些天夫妻兩人大吵了一架,他媳婦鬧着要回娘家,有兩天沒回來了。
家裡管教的女人不在,倆大老爺們兒活得自由,沒人做飯就成天下館子喝酒。
潇灑地日子過了得有十來天,王春發早把心放回了肚子。正好王貴全估摸着自己媳婦就快回來了,這麼久不見夫妻兩人要麼再吵一架要麼膩歪膩歪,到時候夾在中間兩邊都不好看,于是他打算再睡上一晚就回去。
白日裡吃了太多鹹的,半夜嘴巴幹,王春發摸着黑下床,點了根蠟燭,猛灌下一壺水才覺着好多了。
躺回床上時瞥見王貴全趴伏在床上睡覺也沒在意,隻是在心底想了一遭今天這人倒是不打鼾了,昏沉沉地躺下又繼續睡了。
家裡養的雞叫上了五六聲,王春發醒了過來,看看天色還早,但因着王貴全媳婦要回來,隻好起床收拾東西。
天光大亮了王貴全還沒出來,往常家裡雞叫了三聲他就該醒了,現在卻還沒起來。
王春發拿着包袱回房,就看到這人還趴在床上蒙頭睡覺呢。
“全子,我回咯!”
沒有動靜,他想走過去拍王貴全,讓他清醒清醒,一直這麼睡下去,等會他媳婦回來可不得罵死他。
手還沒碰上被子,一縷白絲沾上他的袖子。他放眼一看發現床上結着許多絲網,像有窩蜘蛛在床上作了個巢。
大冬天的怎麼會有蜘蛛?
王春發心中奇怪,叫着王貴全,一邊伸手去掀棉被。
棉被一掀開,露出裡面更多的絲線,王貴全整個人被絲網包裹着,臉朝外嘴唇發紫,渾濁的眼睛大張,似乎在訴說着不甘。
“全……全子?”他顫抖着手探了探王貴全的呼吸,手上摸到的溫度不帶任何暖意。
盡管隻有幾秒,王春發對于老娘的死狀記憶尤為深刻。頭幾天晚上噩夢連連,夢裡他.娘渾身纏滿白絲,像個人繭一樣,猙獰的臉上充斥着對他的怨恨。
他忽然想起,昨天半夜王貴全已經是這種姿态,臉色一綠。小腿一軟打了個趔趄,王春發忍不住大叫出聲,逃命般竄出了王貴全家。
他前腳剛走,後腳有人出現在屋子裡,查看過王貴全的死狀後離開了此處。
……
就在王春發躲去王貴全家的第四天,他老家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那個侗村很小,全村大概一 兩百口人,卻有七八戶貼上白窗花,看褪色程度最新的也有小半年之久。
王春發和他.娘是回來奔喪的,家中一個大伯沒了,大伯無兒無女,娘兒倆給他置辦後事,在村裡住了半個月。
張海漁踩上一塊半人高的石頭,站在高坡上遠眺四周山勢,那個小侗村坐落在他們腳下。
“附近的山大都是礦産,住的人很雜。”
身後有個六十多歲的老伯,皮膚黝黑,身形有些佝偻。很難想象這樣一個看起來土生土長的莊稼漢,講出來的卻是一口流利官話。
“那兒有個廢棄礦脈,外頭屍體一堆,死因一樣,給你們的東西就是從底下翻出來的,”老伯指着前方連綿的山脈說道,“昨天九門第八齊鐵嘴和張啟山的副官進了村子,還有一個藏在山腰荒林裡,身份不明,但張啟山本人不在。”
張海漁搖着頭道:“他在,你昨天看不到可能是他獨自行動,那座礦脈是他們的終點,現在一定在那裡彙合了。”
如今整個湘城戰備,身為布防官不可能消失太久。下面什麼情況張海漁手頭沒有詳細資料,如果進去正好撞上張啟山他們出來,那就不好解釋了。
“既然有人操心,我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你在這兒繼續盯着。”
跳下石塊,張海漁囑咐老伯幾句便趕回去。城裡還有個“不定時炸彈”,要是這個“炸彈”爆炸了,對他們日後的行動絕對是個不小的阻礙。
回城不到六天,一直監視王春發的人傳來消息,他那個同鄉的兄弟死了,死因是白蟲。
那兄弟的媳婦回到家裡看見自己丈夫沒了,崩潰的大哭一場,引來了隔壁鄰居,一時間鬧出了很大動靜。
因為王貴全死狀奇怪加上鄰居的碎嘴子,他媳婦擔心是糟了報應,就請了個江湖道士來家裡做法。沒想到當天家裡進來一隊憲兵擡起屍體就走,他媳婦和那道士吓得不輕,也沒逃過被押走的命運。
應該是第一批蟲子潛伏期到了,第二天整座城忽然無故多了上百數目的屍體,死狀都是趴伏姿态,身上纏繞着一層白絲網。
以張啟山的行事手段,這蟲疫不會太過肆虐,張海漁比較在意的是,他們是否會盯上自己這邊的人。
他們平日行事雖多加掩飾,但有心人仍舊可以察覺出不對勁,尤其是同一出身的,張啟山肯定猜得到他們的來路。
要想排出體内的蟲子,張家人的血是最好不過的“靈藥”,當時給王春發灌下的湯水就摻着血。
暫時提供倒還好,多吃點補血的東西就能恢複,難的是如果這些蟲子一時半會無法消滅,他們也無能為力。
說曹操,曹操便在幾日後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