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不能打網球是屬于個人的噩夢,沒能實現全國三連冠是他們這一屆網球部的噩夢,那麼斷送了立海大十六連霸,無疑是将立海大無數屆網球部的心血都斷送了,親眼夢見那一場場比賽,那樣的噩夢對于幸村來說,與淩遲無異。
那場噩夢,幸村是以一個上帝視角去看的,他親眼地看着一場又一場的比賽輸掉,他看不清對面的對手,他看到的,隻有不停被追平然後又被反超的比分,我呢?夢中的我又去哪裡了呢?現在難道不是立海大最需要幸村精市的時候嗎?
那場夢對幸村的影響無疑是巨大的,以至于那天來看望他的隊友們看見他生悶氣的樣子,都被吓了一跳。哪怕明知是夢,哪怕知道遷怒不對,但當時的幸村還是對自己和對隊友們發了很大的火。
那天對真田他們的沖擊也是很巨大的,他們哪裡見過明明是在發着脾氣,卻一舉一動都寫滿了傷心和委屈的幸村,待理清幸村的夢境後,他們同仇敵忾,和幸村一起批判夢中不合邏輯的地方以及竟然會輸掉比賽的自己。然後他們又是安慰,又是承諾——他們會将勝利奉給幸村,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這些夢斷斷續續,後來,幸村就很少再夢見那些讓他痛苦的夢境了。
按幸村以往的經驗來看,夢境有長有短,用遊戲來舉例,一般是走完一個劇情之後,幸村就會醒來。不過,像現在這種,夢見自己身處一個死氣沉沉、詭異而又陌生的地方的夢境,是幸村從未有過的經曆,難道是他今天接觸的事情都太過奇異了?所以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那道來自黑色烏鴉的視線存在感實在過于強烈。
幸村回望那隻黑色烏鴉,雖然烏鴉鮮紅如血液的眼睛在這紅色暗沉的天空映襯下更顯可怖,但幸村卻沒有從烏鴉的身上感受到任何敵意。不知為何,幸村竟有一瞬間覺得那隻烏鴉和他一樣有些茫然無措。
這樣想着,幸村竟也放松了幾分,他按着之前和美緒看恐怖片的套路來思考,這樣僵住實在不能推動夢境的發展,既然自己是在對方的地盤上,第一件事就是打招呼總該是沒錯的。
“嗯...冒昧打擾,我沒有敵意,隻是不小心誤入了這裡。”幸村抱着嘗試的心态看向烏鴉。
那烏鴉緊緊地盯着幸村的眼睛,然後拍了拍翅膀,展翅飛走。
烏鴉飛走後,幸村看到一直圍繞着他,遮蔽住他視線的濃霧散去。他本來隻能在一片白霧中看到巨大而顯眼的櫻花樹,現在,他能看到那隐藏在櫻花樹身後,若隐若現的建築。
在房屋前栽種櫻花樹?還是這種可遮天擋日的櫻花樹,幸村心下就覺得奇怪,但他還是選擇提腳朝建築走去。
櫻花樹與建築處于一條直線上,在走去建築的路上,幸村勢必會經過櫻花樹。
然而,随着他越靠近櫻花樹,幸村就越能聞到那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不像是血腥味,倒更像東西腐爛後的惡臭味。
幸村看向櫻花樹的根部,那裡連一根雜草都沒有,土壤裸露,櫻花樹的部分根系也清晰可見。在根部旁邊的那一圈土壤,明顯能看出顔色是較離櫻花樹稍遠的土壤顔色深的。在那些深色土壤上,有細微的水泡從土壤下往外冒出,那令人作嘔的味道,就是這些黑水散發出來的。
那圈土壤給幸村的感覺非常不好,他皺緊眉頭,捂住鼻子,繞過那圈土壤快步地離開了櫻花樹。
此時,在幸村的身後,他剛剛經過的土壤,卻在慢慢地停止冒出充滿臭味的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