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幸村本身的學習成績并不差,過往的知識基礎打得紮實,再加上那段時間友人們記錄詳盡的筆記,在多方的共同努力下,他堪堪擦過了試卷的合格線。
老師批卷子的速度很快,他在試卷上打了個分數後,便放下了手中的紅筆,擡眼看向幸村,欣慰道:“幸村君,你在患病中還不忘學習,老師很高興,這次各科的試卷,你都過了合格線,接下來的時間,隻需要将薄弱的知識點在鞏固一下,就可以追趕上同學們的進度了。”
幸村的老師之前并不是沒有遇到過因個人原因暫時請長假的學生,那部分學生後來返校後要追趕學習進度,十分困難,有些請假時間長的甚至會出現不适應學校生活的情況,還需要留級一年,不過他眼前的幸村君明顯與常人不同,一時間,老師看向幸村的眼神越發的和藹。
幸村自然感受到了老師對自己的滿意,他趁熱打鐵,緊接着便提出了希望可以再次請假去進行複健的請求。有了剛才的考試作為參考,老師倒是沒有直接回絕,但在他的心目中,學生應該是以學習為重的,可他又想起幸村在網球上的表現,猶豫了幾秒後,委婉地說道:“幸村君,老師知道你熱愛網球,但你昨天才出院,身體是否可以立即就去進行辛苦的複健呢,另外,你畢竟還是個學生,國中三年級是一個很關鍵的時期,據我所知,以往這個時間點,很多學生都會選擇退出社團來去專攻學習,當然,老師知道也相信你是可以平衡好學習和社團的孩子,但是你才剛剛返校,這會兒又請假,是否真的對學習沒有影響呢?幸村君,這些你都要考慮好。”
幸村的老師苦口婆心地說着話,他當然明白可以帶領立海大網球部兩次奪得全國大賽冠軍的網球部部長幸村,他的網球打得應是極好的,但他常年教書育人,更希望自己的學生,在現在這種年紀,可以全心全意地将關注的重點放在學習上,他并不清楚地認識到幸村在網球上的能力是可以支撐他去走向國際,在現在的他看來,網球隻是一個社團活動,終究沒有讀書學習來得重要。
雖然對于老師話裡的意思持有不贊同的态度,但幸村并沒有打斷老師的話,他知曉老師也是為了自己好,而且也正是知道老師是這樣關注學生學習成績的性子,幸村才會在确認了返校時間後就和建議用一場考試來檢測他的學習情況。因為這是一個強而有力的證據,如果幸村可以在生病住院的時候都保持自己的學習進度不落後于他人,那他這次提出請假申請,并保證自己在複健期間也不會放松學習,這樣的可信度就高得多,請假通過的概率也大大增加。
立海大是一所私立學校,尊重學生自主性乃是該校的教學宗旨,是以在幸村認真的請求下,老師隻說要和其他帶教老師以及幸村的父母溝通商量後,再回複是否通過幸村的請假。
幸村也明白這事急不得,在和老師禮貌告别後,他拿起背包朝網球部走去。
雖說剛才的考試隻是為了檢測幸村的學習進度,各科老師并沒有出太多的題目,但是等考完試并且改完卷子,已經到了大部分部活結束的時間了,幸村走在校道上,隻看見零星幾個學生背着書包朝校門走去,他看了眼教學樓頂上的大鐘,按他對平時部裡成員訓練的時間推算,估計目前隻有真田他們還在網球場了,他現在過去,剛好可以和他們一起結伴回家。
事情也正如幸村所料,等到他走到網球場時,真田他們正在做着運動後的拉伸動作。
最先注意到幸村過來的,是柳生,他扶了扶眼鏡,看着悠哉遊哉的幸村,心裡大概也知道他這次的返校考試成績還行,不過他還是再确認一次,“幸村你考完了?結果如何?”
柳生一開口說話,其餘幾人紛紛扭頭看向幸村,和柳生的想法一樣,他們也相信着幸村肯定可以過了那個返校考試,但他們明顯想聽到幸村的親口回答。
幸村點了點頭,“擦線通過,有些點還存在疑惑的地方,掌握地不熟練,不過問題不大。”
“欸,那部長接下來是要去請假複健了嗎?”切原還記得這一件事,複健是他們在幸村手術前就已經在思考的事情了。
當初冰帝的迹部在幸村選擇治療方式時提供過來的數據,裡面也包含了各種與複健有關的資料,諸如聞名的運動康複師或者康複工作室等。幸村在入院後有将這些資料分享給真田他們,一則是讓他們放寬心,二則是讓他們不要在迹部來探望他的時候,表現出奇怪的敵意。
雖說那份文件夾裡面的資料非常詳盡,但關于複健,衆人卻有着不同的想法。
那些頂尖的運動康複師以及康複工作室,大部分都是在國外,日本内部的寥寥無幾,而這幾人,也被國家收編,專門為國家的運動員服務。當然,資料裡顯示日本内還有一些優秀的運動康複師,也是經驗豐富的,但在幾人的進一步資料收集和研究下,卻發現那些運動康複師少有接觸神經性運動損傷的運動員,他們擅長的,是骨科術後、運動損傷、肌骨疼痛等方面的運動康複安排。
格林巴利綜合征這病實在過于特殊,面對這樣的疾病,大部分的運動選手是選擇了退役離開賽場,所以世界上有這方面經驗的運動康複師,屈指可數,于是,當時的幸村面臨了兩個選擇,去國外還是留在國内複健。
說是兩個選擇,但細究下來,其實隻有一條路可選。
面對這樣的選擇,幸村他們第一個反應,肯定是想留在國内複健的,但國内有相關經驗的運動康複師隻有一位,目前正在為網球國家隊服務,聽毛利前輩所說,這位康複師正在随隊遠征,歸期不定。
複健是有黃金期的,幸村不可能在手術完成後拖上近半年的時間去等一個可能性,對于當時的幸村來說,出國複健,成為了利益最大化的選擇。可是幸村卻不想下這樣的選擇,如果他選擇出國複健,那麼網球部要怎麼辦呢,他理智上說服自己可以信任真田他們,但情感上,那場噩夢,那場由于他缺席了關東大賽,而導緻立海大并沒有連冠的噩夢,終究還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陰影,他不敢去賭,不敢去想象接下來的關東大賽,如果真的因為他的缺席而失利,這樣的想法和可能産生的愧疚感壓在了幸村的肩上。
基于種種考慮,幸村當時的計劃是,如果手術成功,那麼他會在關東大賽結束後再去國外複健,當然,他這個想法收到了立海大衆人的一緻反對。
待他們了解清楚幸村的想法後,又是氣急又是覺得好笑。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荒誕至極又處處都是邏輯漏洞的夢,竟然會影響幸村到這種地步,當時距離關東大賽還有近兩個月的時間,誰知道幸村手術後到關東大賽的那段時間會發生什麼,本來格林綜合征這病就兇險,還容易複發,萬一幸村沒有去立刻複健導緻網球實力下降怎麼辦?如果往更壞的方面想,萬一幸村因為沒有及時去複健導緻病情複發,又讓他們怎麼辦?而且隻是去複健,又不是不能回來,在真田他們的想法中,條件允許的話,幸村完全可以在關東大賽時回來看他們的比賽,沒必要做出拖延複健的計劃。
當時的雙方,都認為對方是在杞人憂天,誰也說服不了誰,還是幸村拍闆,将關于複健的事情押後再議,畢竟當時的他手術都還沒有做,連是否有機會去複健都還不确定。
那天之後,迹部來探望幸村時,聽說了這件事,他愣了半響,看着一臉無奈的幸村,直接就笑了出聲,在他看來,無論是被夢境影響的幸村還是不停地考慮負面影響的真田他們,都想太多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
“精市,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可以在國内就進行複檢?”迹部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靠在窗戶邊,看着病床上的幸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