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關掉鬧鐘後,幸村将自己重新埋進柔軟的被窩裡,蹭了蹭滿是熟悉的薰衣草氣味的被子——是常見的洗衣液味道,是家的味道。
然而就在幸村關掉鬧鐘的幾秒後,哒哒哒的腳步聲傳來,來者正是被幸村母親派上來喊幸村起床的美緒。
美緒新奇地看着賴床的幸村,蹑手蹑腳地走到床邊,确認幸村真的還在睡覺後,便一邊喊道:“哥哥,哥哥,起床啦~”,一邊用小手抓住幸村肩膀處的被角輕輕搖晃。
幸村沒有抽回那被扯住的、已經導緻有些被窩有些進風的被角,而是将頭往下縮了縮,隻餘下些許的頭發露在被子外面。
“5分鐘,美緒,再睡5分鐘。”含糊不清的話從被窩裡傳來。
聽到幸村的保證,美緒終于放下了被她蹂躏得不成樣子的被角,小聲地說道:“那就隻能再睡5分鐘哦,哥哥,媽媽已經做好早餐了。”
“嗯...”,似有若無的聲音再次從被窩裡響起。
美緒看着這樣的幸村眨巴眨巴眼睛,覺得自己已經完成了母親交代的任務後,便重新蹑手蹑腳地走出房間,下樓彙報任務結果了。
幸村聽着美緒離開的腳步聲,腦袋放空了一會兒,在伸手關掉準備再一次響起的鬧鐘後,才慢悠悠地坐了起來。
事實上,幸村并沒有賴床的習慣,他隻是單純的不想起床...他已經好久沒有從家裡起床了。
15分鐘前,在幸村依照着他的生物鐘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見的不再是一片雪白的牆壁,而是一牆照片——他曾将珍貴的回憶留在房間裡,以便每天醒來都可以看到,開啟新的一天。在眼睛将“這是我的房間”這個信息傳給大腦之後,幸村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昨天下午已經正式出院回到了家裡,今天就要上學。
也許剛剛睡醒的人總會範點迷糊,幸村也不例外,明明理智上他知道自己應該立刻起床,可實際上他的身體完全聽從了他的感情,他蜷縮在被子裡,一動不動地繼續閉着眼睛,仿佛還在睡覺一般。
閉上眼睛後,幸村的聽覺更加敏銳了,他可以聽得見隔壁美緒洗漱的聲音,他可以聽得見樓下母親在做早餐的聲音,他可以聽得見鄰居家吉娃娃的叫聲,細碎嘈雜的聲音一直圍繞在幸村的身邊,他卻感到無比安心,本來還隻是有些貪念家裡味道隻打算閉目一會兒的他,竟在這種情況下再次睡着,直到美緒過來。
洗漱好後的幸村臉上還有些許的水汽,他甩了甩頭,覺得自己終于從剛才那半夢半醒中的狀态徹底醒來。等幸村換好校服下樓的時候,就看到他的家人已經坐在飯桌旁,邊吃早餐邊看新聞,他先和父母親打了聲招呼,然後又摸了摸美緒的頭發,“美緒,早安。”
幸村母親帶着笑意地看着幸村,打趣道:“很少見你賴床,既起了,就快來吃早餐吧,剛才弦一郎那孩子正在晨跑了,算算時間,待會兒估計就要過來和你一起上學了,可不要讓人家等太久。”
幸村和真田是在一家少年網球訓練中心認識的,相識之初,兩人都不過是小學一年級的學生,他們因網球而結緣,彼此熟悉之後,才發現對方住的地方離自己僅有一街之隔,理所當然的,兩個人開始約着一起上下學。後來,真田出于練劍以及自身的訓練需求,每天都會繞着街道晨跑,時不時還會和剛起床打開窗戶的幸村打聲招呼。
而今天,真田一如既往地進行晨跑訓練,卻發現幸村房間的窗戶還是關緊着的,在他第二次路過幸村緊閉着的窗戶時,沒有預想過幸村會賴床的他抱着一絲擔憂,按響了幸村家的門鈴。
開門的是剛從廚房裡出來的幸村母親,她看着滿頭大汗的真田,溫和地笑道:“是弦一郎呀,那麼早就過來找精市嗎?”
真田搖了搖頭,先是禮貌地喚聲“伯母好”,再開始關心幸村的情況。
幸村母親輕笑出聲,眼裡是些許的無奈和縱容,“精市那孩子,難得賴起了床,剛我還讓美緒上去叫他呢,再拖下去,可能就要第一天回校上課就遲到了。”
真田聽到幸村和賴床的字眼捆綁起來後,先是愣神,後來待聽清了幸村母親的話後,又連忙反駁道:“幸村他不會遲到的。”
真田對于幸村的信任,從來不隻在于網球場上,被幸村拖着多次踩點上課的他,對幸村不會遲到的能力也是深信不疑的。
幸村母親倒是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話,卻引來了真田如此認真的維護,這樣反倒逗笑了她,怪不得精市在家裡說起學校的事情時,總喜歡說弦一郎的事情呢。
真田不太明白幸村母親為何突然笑了起來,他在面對伯母的時候,總是覺得對面站着的是幸村一樣,他不自在地攥緊了脖子上垂挂下來的毛巾,開口道:“伯母,我先繼續晨跑了,等下會再過來和幸村一起上學的。”
幸村母親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目送真田重新回到街道上。
幸村在聽完母親說的事情後,再次看了看時間,加快了吃早餐的速度,正當他堪堪放下水杯時,門鈴再一次響起,随着鈴聲傳到幸村耳朵的,還有真田的聲音。
幸村揚聲應了一下後,便拿起了昨晚就已經收拾好的背包,以及桌面上的便當,走到玄關處換鞋,然後在臨開門前喊道:“爸,媽,美緒,我去上學了。”
在幸村關門前,親人的關心也傳了過來。
“剛吃完早餐,慢點兒走。”
“賴床了,動作也急急忙忙,毛毛躁躁的。”
“哥哥~,再見。”
“好,知道啦,美緒再見。”幸村回應了親人的關心後,關上了門。他一轉頭,便看到站在街道旁等待着他的真田。
與在醫院時總是略顯沉悶的真田不一樣,此時清晨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生機勃勃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幸村一時有些晃神,他搖了搖頭,笑道:“真田,走吧。”
真田注意到了幸村的小動作,有些不解,但他又沒有發現幸村有什麼不适,不會藏事的他直接開口問道:“幸村,有什麼事嗎?”
“嗯?”幸村回了一個疑惑的表情,他的确是沒有意識到現在自己一個小小的動作都會引起身邊人的關注。
真田看到幸村不解的神情,意識到是自己過于敏感了,他扯了扯自己的帽檐,轉移話題道:“我聽伯母說幸村你今天早上...”
事實證明,真田真的不會轉移話題,他腦子一熱說的話,比切原還會惹幸村生氣,幸村可不想和真田讨論關于賴床和遲到的東西,他随意糊弄了兩句後,便直接拉着真田加快了走路的步伐,“别說這麼多了,我們快遲到了。”
其實按之前的走路速度,是可以踩點到學校的,真田張了張口,還是沒有說出這句話來,他看着幸村的側臉,心中疑惑:幸村好像有點生氣了,是我的錯覺嗎。
基于種種原因,今天明明是賴床的幸村居然比以往更早到達了教室。
“欸,幸村你回來啦,今天居然不是踩點到欸。”原野和幸村打了個招呼,然後立刻調侃道。
幸村無奈道:“我隻是偶爾踩點,我在你心目中原來是這樣的形象嗎?”
原野哈哈地笑了兩聲,然後單手支着頭,目不轉睛地看着正在收拾桌子和擺放課本的幸村,嘴角微微翹起。他看了一會兒後,偷偷地拿出手機,在不知名的群裡開始打字。
同桌:
幸村看起來一切安好。
後援隊隊長:
嗯,收到,還請繼續保持觀察。
網球部路人:
正選們已經在籌劃慶祝會的事情了,看來部長大人真的已經康複了。
班長:
我打聽到幸村君已經銷假了。
學生會成員:
可是我聽會長他們說,接下來幸村君似乎還要請假。
路人1:
真的假的?
路人2: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