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弦一郎抓着雪之下滿月的手腕一路向前走,身後的其他立海大隊員隻能一頭霧水地跟着,雪之下努力地想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卻一直沒有效果。
“疼啊……弦一郎,我手腕被你捏紅了,”她說着想甩開他的手,但力量之間的差距讓她的動作并沒有起到任何實質性的效果。
她本來在力氣方面就不占優勢,步幅也沒他大,幾乎是一直被他扯着往前走,有好幾下都差點兒摔倒。
“你打算就這麼把我拉到神奈川嗎?”
真田還是不回話,她忍無可忍地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他往前踉跄了幾步,因為擔心帶着她一起跌下去而總算是松開了她的手,身後的立海大隊員一個個地都看愣了,甚至可以說是目瞪口呆。
他回頭瞪着她,隻看到她雙手叉腰同樣一臉不耐煩地瞪着他,“你聽不到我說話嗎?啊?知道别人問話要回答是一種禮貌嗎?”
“你也能和我談禮貌嗎?”真田拍了拍自己褲子上的土,沒好氣地走到她面前對上了她的目光,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剛剛理直氣壯地胡說八道騙我又是哪一種禮貌?”
“既然沒有騙到那就和沒有騙是一樣的,”她移開了視線,嘴上卻仍舊狡辯道。
人群中傳出一聲沒忍住的笑聲,切原赤也回頭看了一眼偷笑的仁王雅治,壓低聲音拉了拉他的袖子,“仁王前輩,這種情況就别笑啦……”
“你真是……”真田被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和以前一樣無賴。”
“你倒是和以前不一樣,完全沒有以前可愛。”
“可愛?”切原下意識地重複了一次,眼看着真田的臉更陰沉了一些。
“說錯詞了吧?”丸井文太低聲應了一句。
“喂喂你們兩個……”傑克恨不得把他倆的嘴都給捂住。
她擡手讓他看自己被他捏紅了一整圈的手腕,順便扇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自己看看你把我的手捏成什麼樣了?你把我的手當你的竹劍掐嗎?”
她的手腕确實紅了一整圈,在偏白下的皮膚上格外醒目。
他皺着眉頭“啧”了一聲,低頭看着她的手腕,“說話就說話,動手是什麼毛病,又不是你剛剛喊疼的時候了?”
說完這話之後他們兩人都沉默着沒再繼續,雪之下收回了自己的手,雙臂交叉抱在身前,目光也自然沒有放在他的身上,真田則低頭一直盯着她那防禦和排斥性極強的動作。
最後還是柳蓮二走上前來主動開口緩解着兩人之間僵持的對峙,“弦一郎,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談談吧,在街上這樣影響不太好。”
事情後續的發展多少有些詭異,立海大附屬中學網球部的隊員們坐在一張略顯擁擠的桌子旁,眼睜睜地看着旁邊桌的真田将剛剛點好的蛋糕和果汁往雪之下面前推了推,面上的表情情仍舊嚴肅,說話的語氣卻柔和了下來,“店裡沒有橙子蛋糕,吃草莓的将就一下吧。”
雪之下面無表情地靠在椅背上,對于面前的蛋糕和果汁沒有表現出一絲興趣,一雙眼睛木然地看向他,“我沒胃口,有什麼要說的就直接說吧,我還有别的事情要忙。”
他極其不習慣從她身上散發出的這股冷漠氣息,更不習慣這張沒有太大變化的臉上露出這樣陌生的表情。
甚至他潛意識裡會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和他一起長大的雪之下滿月。
她以前的眼睛亮亮的,和他說話的時候眼睛裡像是會冒星星,他很難看到她難過,連失落的表情都很少出現。
可她現在整個人都灰蒙蒙的,由内而外透出的是怎麼看都不應該屬于她這個年紀的疲憊,最起碼在這次意外的見面之前,這是真田從沒想過會出現在她身上的東西。
“柳前輩,”切原轉頭看向柳蓮二,壓低聲音問道,“你和副部長認識這麼久,應該認識這個人吧?”
柳搖了搖頭,“不,從來沒有聽真田提起過。”
“連你都不認識?”丸井更加好奇了,從一年級開始幸村精市、柳蓮二和真田弦一郎三人的關系就很好,要是連他都不認識的話那估計在場的人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這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了。
柳生比呂士端起桌上盛着蘇打水的杯子放到了嘴邊,餘光卻瞥見了若有所思的仁王雅治,“怎麼了?”
“不……”仁王的手指在下巴處劃了兩下,随後指腹點了點嘴邊的痣,“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
他們之間的讨論聲雖然不大,卻仍然能傳進雪之下的耳朵裡,她稍稍偏過頭輕輕地瞥了他們一眼,嘴唇微微地碰着,聲音維持在一個在安靜環境中勉強能聽清的程度。
“我們兩個隻是小學同學。”
真田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切原看着他的動作生怕他下一刻就給人家來個鐵拳制裁什麼的。
“小學同學?”誰都聽得出來他對于這話的不滿。
“最多再加上幼兒園同學。”
“随你怎麼說,”真田懶得再跟她争辯,反正從小到大也沒赢過,順着她的話吵下去隻會徒增煩惱,“你現在在哪裡?”
“顯而易見,東京。”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他臉上的神情更加難看,眉頭緊鎖着,“你現在在哪裡讀書?”
她沉默着不再說話,轉頭看向了窗外,空氣中彌漫着的是令人窒息的死寂,甚至連呼吸的聲音此刻都讓人覺得吵鬧,真田轉頭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可她的視野裡并沒有什麼特别的東西,隻有昨夜殘留的雨水從窗口緩慢的滴落。
他皺了皺眉,突然提高聲音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滿月!”
在那一刹那,她整個人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下意識地擡手捂向了自己的耳朵,一瞬間的驚恐從她眼中閃過,但她很快攥緊了自己的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