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輝站在原地低聲呢喃了幾遍那幾個字。

天煞孤星嗎……

倒是很久沒有人敢這麼對他說過了。

也不知道自己方才怎麼就腦子一熱應了下來，還得了這麼個結果。

真是想不到，自己追賊追到這裡，居然會遇到這麼一個“瘋子”，倒是讓他意外。

甚至還和這個瘋子結下梁子，雖然是他單方面結下的。

饒有一番意味的走了會兒神，轉身随手抓了一個人，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和善”的笑。

“你好，我想問一問，關于這位‘神機妙算’的大師……”

……

另一邊

瘋子向東走着，直到走出城鎮，又穿過一片樹林，盡頭有一座竹屋。

屋子并不大，很小，隻能夠一個人住，院子裡什麼都沒有，落葉落了一地，擡眼望去，一片淩亂。

屋子裡面就更破敗了，同樣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張草席，地上擺着幾個空空的茶杯。

角落裡有一簇已經熄滅的篝火，篝火旁，卧着一團橘色的毛絨團子，正在呼呼大睡。

瘋子将旗子随手一丢，轉身去了後山。

轉眼間，到了夜裡。

瘋子坐在篝火旁，火上吊着的罐子咕嘟咕嘟沸騰着，應該是在煮什麼東西。

也不知他放的什麼，罐子冒着紫氣，路過的蒼蠅從旁邊飛過去的時候瞬間垂直掉落在地。

瘋子還是慢悠悠拿着勺子在鍋裡攪合，仿佛已經習以為常。

很快，他做好“飯”，把蛇從自己懷裡拿出來放到桌上，那蛇本來睡得正香，聞到一股熟悉的毒氣，當即清醒過來。

一睜眼果不其然看到一碗冒着黑氣的不明物體，吓得一激靈，後見旁邊人一臉淡定，慢慢緩過神。

盡管知道這話說出來會有些得罪人，還是沒忍住開口，“阿霜，你還是，别做飯了……”

這人做的哪是飯，分明就是毒藥，還很難吃。

第一次見他做飯的時候，他還抱有些許期待，後面再也不敢了，太難吃了。

雖然這人後面還是會做，但他也已經不吃了。

瘋子沒有強迫他，端起桌上的碗放到了腳邊的橘色團子旁邊。

黑蛇見那橘色團子如同往常一樣将那“毒藥”吃進口中，在心裡狠狠佩服了一把。

瘋子彎腰在橘色團子背上撫摸幾下，再坐起身時已然換了一副樣子。

隻見他原本的黑發被惹眼的銀白覆蓋，一頭銀白發絲勝雪。他的面容更是俊美非凡，劍眉鳳目，窗外的月光直直傾灑在他身上，好似仙人。

黑蛇見到這熟悉的面容，心裡反而輕松了很多，他還是不習慣塵滿霜那副瘋子模樣。

不錯，眼前這個“瘋子”正是今日衆人口中被議論紛紛的塵滿霜。

他們來到這裡已經近乎百年了，來到這裡的那一刻塵滿霜就把自己弄成了一個瘋子樣，他不願意說，他們這些做靈獸的自然也不會多問。

那時還以為待一段時間就會走，未曾想，轉眼間已經百年過去。

往事紛紛，黑蛇草草回憶完跳到塵滿霜手中，尾巴習慣性纏住他的手腕。

見塵滿霜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有些擔憂。

“阿霜，你是不是又想到什麼不好的事了？”

塵滿霜回過神，在他頭上摩挲幾下，搖搖頭，“我沒事。”

黑蛇顯然沒信他的話。

剛要追問下去，便聽塵滿霜問他，“夜清輝，你還記得他嗎？”

黑蛇有些震驚，“夜清輝？他不是魔界的少主嗎？怎麼突然提起他？”

塵滿霜定睛看了他一會兒，搖搖頭沒有回答他的話，“沒事，就是忽然想到一些瑣碎之事。”

“什麼？”

“阿霜想到什麼了？”

……

他又開始喋喋不休的問，塵滿霜聽見這些問題就頭疼，便道：“你再多問，罐子裡的湯你都喝了。”

黑蛇瞬間不說話了。

塵滿霜默默走了會兒神，走到草席旁邊坐下，黑蛇知道他的意思自覺跳下去然後變長中間留出些許空間方便塵滿霜進來。

等塵滿霜縮在黑蛇懷中，黑蛇收緊身體将他卷的緊了些。

塵滿霜抱着黑蛇的尾巴走了很久的神。

如果他沒有猜錯今日遇見的那人是夜清輝，金色的眸子，除了魔界那位也沒有别人會有了。

對于他，塵滿霜并不了解，隻是見過幾面。

他想着以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最後在雜亂的思緒中睡過去。

等他睡着，黑蛇看着塵滿霜那縮成一團可憐巴巴的樣歎了口氣。

自百年前那件事後，這人就一直怕冷，每夜都要縮在他懷裡。他這樣，反而讓他心裡的愧疚越發的多了起來。

蛇的體溫是涼的，他給不了塵滿霜想要的溫暖。

黑蛇望向窗外的一輪明月，思緒被勾到了以前，堪堪回憶過後，苦笑一聲。

夜裡，原本平靜的森林彌漫起了大霧，伴随着妖獸的嘶吼聲。

塵滿霜睡得不安穩，聽到聲音醒了過來，剛坐起身就聽到窗外一陣風聲吹過，心中警鈴大作，擡手将自己再次化作那副瘋子樣，起身走到門前推開了門。

一推開門，大量樹葉随風飄進。

樹葉飄過，空中傳來一聲輕笑。

“好巧，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