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裡嗡嗡作響,眼前像是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不對,不是像——
白憐感覺到那股冰涼的氣息消散,他抓着領口散熱,另一隻手撐在地闆上,眼神有些飄忽地看着兩個突然冒出來的人。
雖然腦霧還浮在眼前,可比之前好多了,不至于分不清人。
“秋野,你為什麼在這兒?”段霁星一向和善的臉上也能露出如此兇狠的表情,甚至秋野的臉上好像也出現了紅色的斑點……
茶幾上放了瓶礦泉水,還有一盒嶄新的藥片。
白憐摸了摸已經沒有那麼燙的脖頸,方才覺得剛才的一切不是他臆想出來的畫面。
他提起一口氣,擰開水瓶将過量的白色小藥片盡數吞了進去,藥效并不可能那麼快起來,白憐知道自己靠着這些藥物也撐不了多久,得快點想一個合理的辦法将他的身份改寫過來,耳邊叽叽喳喳的吵鬧聲叫他有些難受。
他開口:“不要吵了。”
……但很明顯沒有人注意到他。
于是他又重複了一遍,可惜兩個都沉浸在自己情緒之中。
“你把白哥怎麼了?”
段霁星用理智告訴自己不能意氣用事,否則說不定會把好不容易到手的資源都泡湯,可那股堵在心中的怨氣驅使着他的身體叫他将秋野從地上拽了起來。
甚至一時間都來不及去管白憐。
“我能把他怎麼樣。”秋野吞吞吐吐道,他仄眼對段霁星質問的語氣有些不滿,“你不用對我充滿敵意,我從來沒有做過對白憐不好的事情。”
“你……”段霁星話在嘴邊難吐,而後一陣窸窣聲叫他的理智回籠,段霁星才猛地回過神來,發覺他忘了一個更重要的事情。
他來蹲下身發現桌上已經開封過的鋁塑藥片和瓶蓋問,:“小白哥,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白憐在心裡舒了一口氣,段霁星可算意識到還有他這個人了,汗水打濕他的碎發,又濕又黏搭在他的額頭,好不難受,但他還是擡眸盡量用溫和平穩的聲音道:“好一些了,你、和他,都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
段霁星的瞳孔一陣,心都漏了大半拍:“小白哥是我哪裡做的不好嗎?”
失落的眼對上白憐,昏黃燈光下更顯剔透的瞳仁之中滿眼都是他。
“我這樣子,很難顧忌到你的感受……你也、稍微休息一下吧。”白憐說完又看向秋野,眼中意味不用多說。
“好吧,我聽你的。”段霁星咬着牙應下,然後把愣在一旁的秋野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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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外,秋野從車上掏出一支煙,他遞給段霁星,段霁星搖頭拒絕了。
火星點燃煙味,煙草燃燒産生的白霧和焦油很嗆。
濃煙滾過喉嚨,秋野才覺得心中那股焦躁稍稍平複,他将煙頭踩滅,眼神深邃看向段霁星。
“那是什麼藥。”秋野問。
段霁星道:“和你有什麼關系,我都沒問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家?”
“我們家?”秋野在嘴巴裡反刍着這三個字,覺得格外燙嘴,“好吧,那我問你,白憐是alpha的事情,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瞞着的?”
段霁星上下打量着秋野,原本宕機的腦袋在冷風的吹拂之下終于開始正常思考起來。
秋野眼下的表現談不上威脅,縱使自己因為白憐的緣故對秋野喜歡不起來,但白憐是alpha這件事情需要妥善處理之後再公之于衆,不能像個定時炸彈一樣将引爆線握在别人手裡。
“上次你和他一起進的醫院之後沒多久才知道的,你、和白哥的關系……應該沒有好到讓你差點陪上星途去救他吧。”段霁星說的是上次硫酸事件。
“嗯,在你們看來是的。”秋野淡淡道,他仰頭看着天空上幾乎要被濃雲蓋住的指甲蓋般大小的月牙,突然有些懷疑起自己的堅持是否有意義,“所以那個藥片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你不告訴我我也會想辦法搞清楚的。”
秋野的堅持讓段霁星很是洩氣:“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
段霁星回想起那個帶着眼鏡的研究員說的話,‘再好的藥,一旦過量都是難以估量的,隻有那麼多了。’
“你會保密嗎?”他問。
秋野一愣:“如果我要是想對他做什麼不好的事情話,在你來之前我就不會是那副模樣了。”
段霁星聯想到那個畫面,不由咬住了下唇,而後才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知秋野。
聽後秋野野皺起眉頭。
他并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問:“你,剛才對我為什麼反應那麼激動?”
被問到的段霁星神色慌亂,連忙組織着語言,“是個人都會覺得很震驚吧。”
“是嗎?”風吹的很大,将兩人身上的熱氣,路旁兩側焦黃的梧桐也大片落下,帶走秋野的話。
段霁星吸着秋野留下的尾氣,然後默默地在大門前蹲了下去,他揪着自己的頭發,回頭看着身後的燈火。
腦内的想象幾乎打碎了他的防線,他急促地調整着呼吸,明明他才是離白憐最近的人,可他什麼都做不了。
他和秋野都是beta不是嗎?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