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玉剛準備說話,面前卻突然伸過來一隻手,止住了她舌間欲要吐出的話。
“停,讓我先猜猜。”羅嫣繞着賀蘭玉打量了一圈,“莫不是有了喜歡的人,結果那郎君卻不喜歡你?”
賀蘭玉被她這番話說的呆愣在原地,她立即反駁回羅嫣這堆亂七八糟的推測:“什麼郎君,不是我!”
“哦?”羅嫣的眉梢輕挑,她在腦中仔細想了半天,終于一副了然的樣子,“不是此事?那便是……”
見她還準備張口,賀蘭玉隻能急急忙忙的說出真實事情:“是錢姝,錢姝要成親了。”
親耳聽到賀蘭玉說出原因,羅嫣也頓時明了,就是神情看起有些頗為失望:“我當是什麼事兒呢。”
眼尾瞥見賀蘭玉臉上困惑的表情,羅嫣隻好又解釋了一句:“知府千金的婚事,早就傳遍了整個江都,誰人不知。”
這話聽在賀蘭玉耳中,瞬間就讓她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怎麼?”羅嫣的目光直視着她,在腦海中回想,“江都出名的才子容庭,長像清秀,性格也溫柔随和,還是許多未出閣少女的愛慕對象。”
羅嫣這般說着,似是肯定一樣,她順勢輕輕點了幾下頭。
隻是賀蘭玉的神色卻還依舊,不見放松,琥珀色的眼眸流露出内心的憂慮,她有些不解:“兩個不喜歡的人,當真就要這麼綁在一起,然後寥寥草草的過完此生嗎?”
羅嫣望着她,沉默了一瞬,才平靜道:“天下女子,大多如此。”
末了,她又說了一句:“不過,也常有幸運,遇見兩情相悅的人,而後彼此長久的相伴一生。”
說到此處,似是想起了從前的往事,羅嫣有些出神。
“你也是如此嗎?”賀蘭玉對上她微愣的神情。
這話将羅嫣飄忽的思緒喚回來,她蓦然笑出聲,仿佛那是一句頂頂有趣玩笑話:“我?我可從不會将自己的一生就局限在一個人的身上。”
“這世間繁華萬千,有人相伴共度,自也有人獨行。”她繞過賀蘭玉,擡腳慢步走上樓梯。
賀蘭玉的視線也随着她的動作移動,她還在腦中琢磨着剛才羅嫣的那番話。
蓦然,樓梯上的正往上走的人突然停下,羅嫣回過頭,目光正好與賀蘭玉交彙。良久,她突然衷心道:“賀蘭玉,作為朋友,我希望你一生無虞。”
“會的。”賀蘭玉盯着她的眼眸,笑着肯定道,“無論能否遇見可以攜手一生的人,我都不會在意。哪怕一個人去走遍天涯,那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羅嫣這回沒說話,隻是看向賀蘭玉的眼中含着認同的滿意贊許。
她回過身繼續朝着樓上走去,“好了,你既有要緊事,我便不挽留了,改日有了時間再來尋我喝茶罷。”
話音落地,玉竹也正好取了東西抱着盒子回到她身邊:“小姐。”
賀蘭玉将目光從樓梯處收回,轉身看向玉竹,注意到她手中的東西:“我看看。”
玉竹依着吩咐輕輕打開懷中的盒子,裡面是一套粉水晶桃花珍珠頭面,用的是上好的南海珍珠和稀少的水晶料子,做的極其精緻漂亮。
“錢小姐看了定然喜歡。”玉竹滿臉驚羨的贊歎不已。
賀蘭玉神情也早就恢複到一貫明朗,她将盒子重新蓋住,帶了着些許驕傲的語調:“我的眼光可是向來都不會出錯。”
“好了。”她笑着輕拍拍盒子,“我們走吧。”
芳華閣在江都很是出名。
因為每件東西隻做一份獨一無二的緣故,常受到那些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們青睐,是以即便價格昂貴,也總有人争相購買,以至于後來推出定做的款式,更是成了有錢都難買一套的罕見物品。
但這對于賀蘭玉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困難事兒,芳華閣表面上的老闆是羅嫣,實則其中還有着賀蘭玉的參與。
當年羅嫣一個弱女子隻身來到江都,無依無靠,可偏偏容貌出衆,她吃過很多苦,甚至差點被人賣去青樓。
好在她幸運,遇見了賀蘭玉。将她從水深火熱的日子裡救出來,又幫助她創立了芳華閣。
一則為了報達恩情,二則也是為了自己的願望,羅嫣一直都緻力于将芳華閣做出更大規模,夜以繼日的不辭辛苦,才有了如今的成果。
剛準備出門,幾道不和諧的聲音驟然在大堂中響起。
“放肆!你可知你面前的人是誰,竟敢這般無禮!”
賀蘭玉的好奇心作祟,她擡頭尋聲望去,一個丫鬟打扮的青衣姑娘正厲聲厲色的對映月呵斥。
她身邊是個模樣年輕的女人,珠钗滿頭,衣料雖不算上等,但是跟她旁邊的丫鬟比起已是極好,想來是哪家嬌貴慣了的小姐。
聽着身邊丫鬟的呵斥,秋梧神色愈發倨傲,她看着映月眼神閃過一抹嫌棄之色:“我今日就要那套首飾了。”
大堂内越來越多的視線聚在此處,映月急得滿臉通紅,眼底隐隐約約浮上一層薄霧,“那首飾早就有人買了,你們……你們再看看其他的吧。”
秋梧身邊的青衣丫鬟名喚香紅,聽了映月的解釋,她仍舊趾高氣揚:“你面前的,可是容家娘子。”
“你說這首飾早就被人買了,怎麼還在此處,你這分明就是不想賣于我們!”香紅指向映月身後擺放的一個小盒子。
“容家娘子?”賀蘭玉聽了她的話,口中小聲念叨,還在腦中仔細回想着有可能認識的。
可江都出名的容家也不少。
片刻,賀蘭玉想不到索性也不想了,單這個容姓,最近聽着就讓她很是不爽。
于是下一秒,她腳下方向突然一轉,徑直往映月所在的方向走過去,賀蘭玉眼眸含笑,慢悠悠地念出聲:“你是容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