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洵令剛到門口,遠遠就瞧見她望着一處看起來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
直到他出了門順着她的目光方向看過去,正好看到快要消失在巷口的帶有賀蘭家标識的馬車。
周洵令的目光一頓,他站在石階上,“賀蘭小姐送你回來的?”
他猛然這麼一出聲,倒是将周凝月吓了一跳循聲回頭望去。
青衣玉冠的年輕郎君,面容清秀冷峻,卻是渾身上下都帶了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周凝月單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她自顧自的往回走。
唯有在經過周洵令的時候,她才停了一下,冷冷道:“這關兄長什麼事,女兒家的私事還是不要打聽的好。”
也不等他做出反應,周凝月都不再多看他一眼,她徑直離開了。
周洵令仍舊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周凝月離開的背影,少女的身姿高挑端正,這一刻他才恍然發現一向驕縱胡鬧的妹妹不知什麼時候竟然都這麼大了。
又想起方才周凝月離開時說的話,周洵令的眉梢一挑,顯然是未将其放在心上。
馬車裡,賀蘭銘和賀蘭玉兩人大眼瞪小眼,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所以氣氛很是安靜。
不過時間一長,賀蘭玉就開始按耐不住了,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有事兒不明說光一直保持沉默的氛圍,可是事關錢姝的婚姻大事,她該怎麼告訴哥哥他才會信。
畢竟那容庭表面上一直都做的很好,儒雅随和,又學識淵博。若不是今日見了,還真是不敢平白的懷疑他有問題。
就在她陷入兩難的境地糾結時,賀蘭銘先開了口,問道:“你今日去那書齋做什麼?”
“我……”賀蘭玉聞聲擡頭看他,視線正好對上那一雙平靜的眼眸,頓時她又将腦袋縮了回去,說話的聲音也因為心虛而變的極小,“我就是路過、路過。”
“單純就隻是路過?”賀蘭銘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回帶了些質問的語氣。
“算了算了,無名不是早都告訴你了嗎,其實我今日去書齋也就是去抓容庭的把柄。”面對賀蘭銘的質問,幾乎是瞬間她就放棄了要隐瞞事情的想法。
哥哥平日裡确實是極好相處的,她想要什麼東西又或者是想做什麼事兒,他總是會盡可能的滿足她的一切願望。
唯有每次自己遇見危險他才會生氣,所以這次貿然去書齋,她的确是做的不對。
賀蘭銘聽她提及無名時目光露出疑惑,今日這事兒無名也參與其中了,怎麼一直未見他?
但是容庭又是怎麼回事兒,阿熹怎麼會突然的調查起他來?
她這一句話的消息雖然多,但賀蘭銘還是敏銳的從中捕捉到一個關鍵詞。
“把柄?”賀蘭銘将這兩字又念了一遍。
将事情說開後,賀蘭玉整個人都放松了不少,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起來,于是她就将無名調查的情況和今日自己所見的事情全都如實的告訴了賀蘭銘。
聽她講完整件事情,賀蘭銘不由地皺起了眉頭,神情也變得嚴肅,“如此說來,這容庭怕是不簡單。”
“如何不簡單?”
賀蘭玉突然有些聽不明白,這容庭不就是強占着錢家婚事,又暗裡沉溺于煙花柳色的卑鄙小人嗎。
她直勾勾的看着賀蘭銘,等着他替她解開疑惑。
隻是賀蘭銘還未來得及說話,馬車就已經停了下來。
賀蘭玉掀開車簾掃了一眼,才發現居然都到家門口了啊。
車夫早就下了車,他甚至搬好了馬杌就等着二人下車。
知道已經到了地方,賀蘭銘也不願再多說其他的,而是極其嚴肅認真的朝賀蘭玉囑咐了一句,“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也别跟其他人提。”
“哥哥。”
賀蘭玉還沒回過神,就見他已經先一步下了馬車。
無奈,她也隻好跟着一齊下去。
玉竹早在馬車旁邊侯着伸手扶她,待到賀蘭玉下來後,她這才注意到賀蘭玉的額頭上紅彤彤一片。
“小姐!你這,你這額頭怎麼碰成這樣了?”玉竹驚呼着。
賀蘭玉這會兒才想起來自己額頭的腫塊,她十分緊張的看着玉竹,問道:“真的很大一個嗎?”
玉竹極其認真的點了點頭,伸手去摸。
才碰到她額頭,就聽賀蘭玉輕呼出聲,“玉竹,疼。”
玉竹被吓得立即收回了手,她不好意思的笑着,“奴婢不是故意的。”
被玉竹這麼一打擾,賀蘭玉很快就忘了剛準備要問賀蘭銘的事。
賀蘭銘就站在一旁安靜笑着的看着兩人,見兩人鬧夠了才說道:“行了玉竹,快帶她回去敷藥吧。”
“快快快,玉竹快走,這要人家明天怎麼見人啊。”賀蘭玉用披帛擋着額頭,欲哭無淚的一路跑了回去。
賀蘭銘無奈的着看她們主仆二人匆匆忙忙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
直到她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賀蘭銘的面色頓時冷下來。
容家世代書香,家世并不算豐厚,直到容庭父親這一代才出了個官,也隻能說是一般沒有改善許多,哪能夠容庭拿去煙花柳巷揮霍。
更何況這醉煙樓是江都出了名的地方,容庭如今卻是在醉煙樓的地位極高。
這其中必有旁人不知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