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片刻：“我這便去官府。私墅與夥計自現下起便由陸老夫人照看了。”

姚姜喚來譚安：“你速速趕往三河村，搶在官兵前找到莫五嬸，并告訴她：昨晚的菜是我做的，她隻是打了下手，讓她切記！她若說錯了不僅會丢性命，還會連累槐花和紅果！”

譚安立時離去，姚姜想了片刻對着陸老夫人：“勞煩老夫人讓私墅夥計守口，定要說昨晚的菜是我做的，莫五嬸隻幫手切了菜，我得将她從此事裡摘出來。”

陸老夫人擔憂地：“她摘出來了，你又如何是好？”

姚姜苦笑：“所有的蕈菇都是我培育出來，我又是私墅的管事，我是無論如何都摘不出來了。但我不能讓莫五嬸受我連累。多一人受牽連，這事都會越發難辦！”

當下陸老夫人帶着陸瑾玥趕往雲味私墅，姚姜帶着譚羽往縣衙大堂而來。

青川縣衙門前早已圍得裡三層外三層，水洩不通。

譚羽擔憂地看着姚姜，姚姜歎了口氣：“翠蘭有時太執拗，若有争執，你别跟她計較。”

譚羽皺着眉頭：“姚姐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個？”

她向着縣衙大門看了看：“我陪你過去。”

姚姜連忙拉住她：“你别跟我過去，别攪進這事當中去。”

譚羽想要說話，姚姜擡手為她順了順鬓發：“這是縣衙大堂，沒人會在這裡對我下手。但這事是潭混水，你把自己攪進去，就是把張相公雲娘子乃至你的父母全都攪進去了。我一人身處其中就好了。你們得保住自身，還得速速離開此間。”

譚羽咬着嘴唇，眉頭深鎖神情擔憂。

姚姜對着縣衙門前的人群看了一眼，深深吸了口氣，向着縣衙走去。

走近人群後方，已聽到此起彼伏的哭聲中夾雜着訴說：“我家老爺昨晚就是赴了雲味私墅的酒宴，回到家中便渾身不适，在郎中面前過的世！青天大老爺要給我們作主呀！”

“我家當家的死得慘，青天大人可一定要為我家老爺主持公道呀！嗚嗚！”

“我家當家的也死了！這雲味私墅怎生這般狠？我們與他們可無冤無仇！”

……

姚姜推開前方推着的人，向縣衙門前看去。

縣衙門前停了四架竹擔架，上面各有一具白布覆蓋屍首，擔架旁跪了數人，痛哭的痛哭磕頭的磕頭！

縱算姚姜已經想好了會見到屍首，但乍然見到四具屍體橫陳在縣衙門外，也覺腳下發軟全身無力，呼吸困難。

在當地站了片刻，她輕輕推開身前的人，向前走去。

一名被她推開的男子惡狠狠地回頭來看她：“你這小娘子怎的推擠我？滾！”

“我是雲味私墅的管事。”姚姜隻說了這句話，那男子已吃了一驚，飛快閃開，兩旁的百姓也紛紛閃開讓出一條路來。

縣衙大堂裡的案桌後面空着，縣丞不在，但師爺與衙役都在。

看到姚姜，師爺對一名衙役招了招手，小聲囑咐了一句話，衙役便往後堂去了。

姚姜徑直來到哭得最傷心的女子身邊蹲下身來：“你說他吃了雲味私墅的飯菜中毒？”

那女子含淚向她看來，師爺連忙上來：“不與你相幹，你速速離去。”

師爺給姚姜使了個眼色，姚姜卻沒理會：“我便是雲味私墅的管事，”

跪在當地哀哀哭泣的幾人一聽“雲味私墅”四字，已尖叫一聲向她撲過來：“你還我當家人！”

“你還我家老爺！”

……

衙役一擁而上将姚姜隔到另一邊，師爺已對撲上來的數人：“她是雲味私墅的人，卻不是做菜的人，你們不要找錯了人！”

那幾人依舊放聲痛哭，師爺将姚姜拉到一邊，壓低了話聲：“仵作已來驗看完畢，我們也請了郎中來驗看過，果真是食了毒菇而亡。他們身邊的下人都做了證，說昨日在雲味私墅用的晚飯，所食的菜肴中有幾味蕈菇。這回你們難逃罪責。你雖有功勞，但出了人命案也是要按律處置的。現下這事，懲處那做菜的人與栽種蕈菇的人便好，你便不要牽涉其中了。”

師爺的話說得清楚明白，姚姜閉了閉眼：“請讓我先見一見縣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