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頭領的功勞并非獨力能得，沒有兵士通力合作，頭領難得軍功，因此各營頭領們對手下兵士也很是關照。

偏偏北疆路途遙遠，能送到此間的物事有限，而商隊運來的物事價錢極高，頭領也沒有許多私房來貼補，因此這多加的一道菜便讓頭領們把牢城的門檻都踏薄了兩分，誓要為手下的兵士多劃拉幾頓好飯菜。

來的頭領多了，廖管營便讓許牧野來喚了姚姜去，将她引到了各營頭領面前：“各位百夫長，昨日菜便是這位姚娘子給各營加上的。姚娘子在無名寺前開辟了田地，種了莊稼，才有了昨日那道菜。”

頓時，牢城正堂中坐着的各營頭領都向姚姜看來。

“你便是姚娘子？”

“昨日那菜，今日可還有？我帶的雪狐營正與遊牧騎兵交戰，兵士們吃得飽些打仗才有力氣，方能不敗，望你多送些好吃食來。”

“姚娘子，聽聞龍獅營與蒼狼營兵士幫你做過田間活計，因而有與别營不同的飯菜。我營中的兵士換防也會前來相助，望姚娘子給我們也加些菜肴。”

……

姚姜立地當地面帶微笑，等各頭領都說完了，才大方地行了個禮：“各位頭領都是為了兵士前來，我知曉各位頭領的意思，我也希望北疆的将士們都能吃飽能吃得好，才自請司苗稼。得龍獅營與蒼狼營的兵士相助，夥頭苦役也每日都會來幫手，辛苦了一月有餘，總算能給大營添個菜了。北疆苦役事多忙碌，各位頭領想為手下的弟兄們謀些好處，那請于換防休整時來相助。”

“現下田畝開得還不夠多，等田畝開好有了多餘的田地種草料，我還會興建牲畜欄，此間的兵士便能時不時添加肉菜。開田畝與建牲畜欄都非我一人能為，營中這許多将士的飯食也非我一人便能種出來，還得大家一同出力。請各位頭領與轄下兵士相商。若果真都願意于前來相助，那我必不辜負各位的出力。”

别人說這話，必定沒人信，而昨日已有兵士吃了香濃的鹹肉炖土豆，姚姜說這話便很讓人信服。

頭領們大都紛紛點頭：“若真能如此，換防休整的兵士便都來司農稼雜事。”

也有頭領皺了眉：“可是換防是讓兵士休整，再來司農稼，可會讓兵士太勞累？”

……

姚姜待他們說了一陣，又行了個禮：“營中之事無小事，非我能聽，這便告退。”

晚些時，各管頭領都離去，廖管營又将姚姜請了去。

“姚娘子，”廖管營皺着眉頭：“你到底意欲何為？”

姚姜對他行了個禮：“管營大人，北疆為大周北門戶，兵士鎮守辛苦。且此間的所需與糧饷都由朝廷運來，必定難以滿足。能在此間自給自足，不好麼？”

廖管營錯愕：“你，你說的何話？”

姚姜歎了口氣：“我曾對衛員外郎說過，北疆将士吃得還沒我在青川城養的豬吃得好，兵士必定體弱。管營可知遊牧騎兵吃食為何？”

廖管營：“提他們作甚！那就是野人，每日裡茹毛飲血。”

姚姜：“管營所言極是。但即便是茹毛飲血，他們所食依舊多為肉食。将即便是食生肉，也讓他們身體強壯，力氣完足；而我大周将士所食皆為素食，罕有肉食，長此以往兵士氣力不足，身體孱弱難敵遊牧騎兵，必定損傷慘重。”

姚姜所言廖管營也心知肚明，歎了口氣：“朝廷為北疆糧饷已想過許多法子，這些年五成賦稅都用在北疆了。”

姚姜：“管營大人，前年朝廷加征田稅，我家中險些要賣人才能湊夠。我的鄉鄰就有賣兒賣女的湊田稅的情形。可兵養所需何等巨大，縱算百姓們苦不堪言，此間的兵士依舊食不果腹。因此我認為北疆兵士若想要有充足的吃食，得自行開墾田地，自行種良種養殖牲畜。”

“朝廷送來的糧饷必不可少，但若能自給自足無異于錦上添花。一來減輕了朝廷的負擔，二來朝廷的糧饷即便一時送不到，也不會讓将士們挨餓。”

廖管營眉頭輕動，姚姜等了片刻，他卻未說出話來。

姚姜見他不語，才接上：“北疆苦役數目有限，大多還不會種地，若隻依賴苦役，很難讓将士們吃飽穿暖。可若是換防回來的兵士都來相助，那吃飽穿暖指日可待。”

停了一停，她歎了口氣：“姚姜隻是希望能在兵士們相助下種好良種，此間衆人的日子都過得好些。将士們吃飽吃得好，便能讓北疆的許多難題迎刃而解，讓管營大人不必再每日為苦役做得不足而憂心。再者，我為戴罪之身又是女子，做得再好也依舊是大人轄下的苦役，我的功績便是大人的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