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姜見她緊盯着汪娘子，便點頭：“那都交與你，我這便返回家中。”

她步出畜欄，迎着汪娘子走去。

汪娘子看到她便止住腳步，一手撐在腰後，一手擦着額上的汗。

姚姜來到她面前，她微笑着：“姚娘子，咱們說說話。”

姚姜：“正好我要返回城中，萬夫人與我同路，咱們路上慢慢說。”

她去牽來巧巧，拉着缰繩緩步而行，汪娘子走在她身側。

走了一陣，汪娘子開口了：“姚娘子，平妻之位你不願意，那我自請下堂，你嫁與把總做正妻，這總行了吧？”

姚姜沒想到她會說這話，詫異之極，收住腳步對着汪娘子打量。

汪娘子沒了前幾日的輕松自如，眼皮微腫，眼角還泛着微紅，可見哭過。

姚姜禁不住問：“把總因我責怪夫人了？”

汪娘子搖頭，姚姜接着問：“那萬夫人為何要自請下堂？夫人為把總服侍了父母，背了孝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律法也有規定，你這樣的好妻室不可休棄！你還懷着身孕，不要自請下堂。”

汪娘子的眼圈又紅了：“可我希望他能将你娶入門。你不嫁有妻妾的男子，那我自請下堂他便沒妻，你便能嫁他了。為了迎你進門，今日家中還擺了酒宴，足見我們的誠意。可你，”

姚姜連連搖頭：“夫人誤會了，我不嫁把總乃不是在把總已娶妻。即便萬夫人自請下堂，我也不會嫁。”

汪娘子忽然一甩衣袖：“我自認我夫君是難得的好男子，我也為你願意自請下堂，你為何總不滿意？”

姚姜收住腳步看着她。

看到汪娘子的肚腹，姚姜忽覺她也艱難，歎了口氣：“萬夫人，把總自然是鐵骨铮铮的好男子，我很尊敬，但卻尊敬外并無他意。夫人要自請下堂是一心一意為把總着想，乃是真正心中有他的好女子，他理當隻對你這位夫人好，不再另娶他人。再者夫人這樣傷心，自是不願與把總分開，不要這樣委屈自己。我對把總沒有情意，因而不能嫁他。情發于心，勉強不來，也勸你莫要勉強。”

汪娘子在原地呆立了片刻，歎了口氣：“好吧，那我也算知曉你心中所想了。但把總還不知曉，請你随我到家中與把總說個分明，也算了結。”

姚姜知曉汪娘子固執，擔心她硬要勉強，絞盡了腦汁才将這些話說出來，希望她聽明白後不再強求。

忽然聽到汪娘子這話，她頓覺身上一輕，當即答應：“多謝汪娘子體諒，我随你去見把總并分說明白。”

話一出口，見汪娘子對着自己點頭，姚姜便覺天邊的晚霞都更加絢麗了，當即牽着馬與汪娘子并肩向前走去。

轉過山道，已與幾名自夥頭處返回無名寺外看守的兵士遇上。

這幾名兵士今日對姚姜愛理不理，做事也磨蹭不願出力。

姚姜知曉他們是萬把總手下的兵士，也不與他們計較。

一名兵士忽然過來對汪娘子行了個禮：“嫂夫人擺了喜酒，可惜我們不能親自前去道賀，但我們也是恭賀把總的，”

姚姜聽了這話心中一跳，轉頭看着汪娘子，心道：喜酒？婚事都沒了何來恭賀？

汪娘子對着姚姜看了一眼：“沒擺喜酒，你們别亂說。把總擺酒是請幾位頭領共進晚飯，并非喜酒。”

那兵士意外：“我聽同僚說先前嫂夫人還給他們派了，”

另一名兵士已将這兵士拉開，對着姚姜和汪娘子：“嫂夫人别理會他，他這是饞瘋了，到處找尋好吃好喝。二位夫人别跟他計較！”

姚姜聽着前一位兵士的話已覺奇異，這兵士這句“二位夫人”讓她警覺萬分。

廖管營雖與萬山榮說了個分明，萬山榮也返回家中了，但這件事果真過去了？自己能不能去見萬山榮？

萬山榮脾氣暴躁，今日他上門迎親自己卻縱馬跑走，将他的顔面都踩在了腳下，他必定惱怒萬分。

姚姜不懼萬山榮，但今日萬山榮手下的兵士散漫懶怠卻非好事。

旁的兵士看到萬山榮的兵士不出力，遲早也不願出力，自己的良種培育推廣便會因此拖延遲滞，回家之路更是遙遙無期，這讓她說不出的焦灼。

但她也沒想出解決之道，因此汪娘子來說要将這事當面鑼對面鼓說個分明，姚姜覺得可行。

在她想來，見了萬山榮說分明後她再給萬山榮賠個不是，之後兩人即便隻是表面平靜，這事也可算為真正過去了！

将來萬山榮的兵士不願來幫手，自己在吃食上分别對待些時日，便能化解。

可聽了這兩名兵士的話，姚姜頓覺不對。

若萬家今日真設了酒宴，還有兵士和萬山榮的同僚同在，自己去到，是否會被牛不喝水強按頭？被強押着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