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駿馳歎了口氣:“若是從前,武官家眷要離去,我絕不阻攔。但現下我不能讓武官的家眷離開。夫人已說得分明:這時節武官的家眷都離去,必定會引得城中人心惶惶,百姓沒了希望,心思動搖便會是内亂。更要緊的是,我不敢讓她們在這時節離去。”
“我們不知曉遊牧騎兵南來的時刻,不可用北城門外的遊牧騎兵出現時日推算遊牧騎兵南來的情形。這兩日我一直在猜想:南來的遊牧騎兵這時身處何方?離此間還有多遠?武官們的家眷離開小孤城南去,會否與南來的遊牧騎兵撞個正着?”
“武官家眷必定不會隻身離開,還有随身的家中下人,還要攜帶細軟;且武官家眷未必人人都能如夫人般策馬。離開時即便騎快馬,遇上見了遊牧騎兵都得打馬奔逃,不騎快馬哪裡逃得了?武官家眷落入遊牧騎兵之手,這武官或許就不再是大周的武官了!家眷來到此間陪伴數年,最終卻落在遊牧騎兵手中,要麼生不如死,要麼死得慘絕人寰,除卻讓人悲憤外,還會讓人心思動搖。”
“遊牧騎兵并非散兵遊勇,必定有人帶領,他們拿住武官的家人足以讓人心搖意動。家人被俘,生死全捏在他人手中,極少有人能甯定如恒!”
姚姜知曉衛駿馳所言為實,大敵當前,此間的武官都應當有周全的思慮!
看到那幾位武官夫人來到家中時,她隻覺煩躁。
這時細問衛駿馳,是想知曉他遇上這樣的事有何打算?可會動恻隐之心?
聽了他的話看來,他們心思一緻!
姚姜微微一笑:“夫君所言甚是。我知曉如何應對了。”
隔日,姚姜在竈間與汪秀芝合計如何用庫中的米糧多支持些時日。
汪秀芝管農莊這許久,賬也算得極清楚:“早知會有今日之難,我從前便多留些食糧,也不至于這時算得這樣艱難。”
姚姜正要說話,再招來了。
今日出門前,姚姜特意将再招留在家中幫着二位嬷嬷照料家中雜事。
姚姜看着她:“你怎的來了?”
再招:“夫人,彭娘子與鐘娘子又來了。”
汪秀芝皺着眉頭看姚姜:“衛夫人何時與她們有來往了?你不是也不喜她們整日無所事事,無病呻吟麼?”
汪秀芝雖是小孤城農莊管事,但她與小孤城武官的夫人幾乎不來往。
小孤城少有敵情,武官夫人們時常聚在一起說笑,每隔數日便小聚一回。
今日出城踏青,明日山坡觀花,後日瓦舍聽戲……
汪秀芝自從來小孤城跟随姚姜經營農莊,每日風風火火往農莊裡去,身心都撲在農莊裡,天黑才返家。與閑來無事便吟風談月的夫人們不對脾性,從不來往。
雖未明說過,但姚姜也知武官夫人們嫌棄汪秀芝是農婦,不通文墨言語粗魯,小聚時從不邀請她。
而汪秀芝也不喜這些夫人,覺得她們無聊至極,小家子氣,對她們敬而遠之。
汪秀芝也知姚姜這回來到小孤城後,與武官夫人們并無往來。這時聽到武官夫人拜訪,她甚是詫異。
姚姜:“便是因沒甚往來,她們這時來到必定有事。我回家看上一看。”
交代了汪秀芝幾句,她帶着人返回家中。
一進院門,就見彭娘子與鐘娘子立在客堂内向外張望,看到姚姜,二人一同步出客堂迎上來。
姚姜見她們神情焦灼,小心地問:“二位夫人怎的來了?”
彭娘子:“我們來與衛夫人說說話,衛夫人如今快要到正日子了,我們心中牽挂。”
姚姜微笑:“二位夫人昨日才來探望過我,今日又來,當真是有勞二位牽挂了。我暫且無妨。”
彭娘子讪笑,鐘娘子連忙轉了話題:“衛夫人這是去了何方?”
姚姜微笑:“二位夫人前來尋我必有緣故,不如請二位直言。”
她這話一出口,彭娘子與鐘娘子便對望一眼,低下頭去。
再招送來姚姜的草藥茶,姚姜喝了兩口,囑咐再招:“你在門外守着,我與二位夫人有要緊話說。”
劉嬷嬷眉頭微皺,剛想出言,姚姜已微笑:“嬷嬷别擔心,且去歇一歇。”
劉嬷嬷看了姚姜片刻,帶着再招出了客堂,将客堂門拉上。
姚姜看着彭娘子與鐘娘子:“二位夫人,現下此間沒有外人了,二位有何話且請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