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哥,此煙火真是奪目。”她忍不住稱贊道。
“可惜了,這煙花要是能飛上天更好看。”
“如何飛上天?”
“這我也不知道。”柳雲關抿了抿嘴,道:“不過煙花一簇一簇的飛上天再炸開,能照亮很大的一塊地方,所有人都能看到,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擠着看了。”
散開的人群聽聞炮筒炸開的聲響,再次聚了起來,一個個的将脖子伸得很長,想要一探煙火的光彩。
柳雲關奔波了一天沒吃什麼東西,肚子此刻又叽裡咕噜響了起來。
“可是餓了?走,回李府吃飯。”
柳雲關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而後跟她走了。
李府大門兩側擺着碩大的夜明珠,照亮府前的每一寸土地,憑着先前的記憶,唐一意進府後帶着柳雲關輕車熟路地找着用膳的廳堂。
遠遠的她就看到方姑一動不動地站在廳堂中間,背對着正門,亦背對着他們。
唐一意心中興起捉弄的念頭,将食指在嘴前豎起,提醒柳雲關放輕步子,而後蹑手蹑腳地進了廳堂。
方姑似是陷入了沉思,全然不知唐一意越靠越近,依舊保持身姿一動不動。
“方姑。”唐一意湊近方姑,冷不丁地叫了她的名字。
方姑毫無準備,被身後的人吓了一跳,迅速反應過來之後立刻将手中的小木盒蓋上,又假裝自然地推進了衣袖中。
唐一意模糊看見木盒中裝的是紅色的小物什。
“正等你一道用膳呢,總算是回來了。”方姑扯着嘴角,她不确定唐一意是否注意到了木盒的存在,連忙轉移話茬。
“哈哈,我這正巧也餓了。”
“來,再不吃飯菜就要涼了。”
三雙碗筷早已整齊擺放于桌上,這方姑估計還真是将明月郡各色的菜肴都收集了一趟,這兩日在李府中用的膳食竟未見重複。
“這菜倒是我昨天未曾見過的。”
“唐姑娘難得到訪寒舍,自然是要拿出最獨特的前來招待,怎能有重複的?”
“獨特的?那李氏獨有的血色蓮子為何還不見上桌?”唐一意直切正題。
提到血色蓮子方姑一愣,接着說道:“這血色蓮子确為我李府獨有,隻不過向來是各郡縣富商為圖子嗣方前來求取,怎麼?唐姑娘也有這需求。”
若是換作尋常未出閣的姑娘人家聽聞此言,怕是羞得頭也擡不起來,可唐一意不一樣,這些年的風浪經曆得多了,玩味十足的話自然便當左耳進右耳出,再說了,她确實也沒這需求。
“非也。”唐一意挑了挑眉毛,掩着嘴小聲問道:“你可知江湖對着血色蓮子的功用有另一神奇說法?”
“是何說法?”
方姑表面上不動聲色,可唐一意發現她握湯匙的手越攥越緊。
“你猜。”
“唐姑娘擡舉了,我這些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能猜到是何說法?”
唐一意的一雙笑眼迎接着方姑探究的目光,穿透了方姑眼底的不安。她用湯匙從容地将碗中的蓮藕湯攪動了幾番,嘴上輕笑,道:“能有何神奇說法?不過是都道血色蓮子滋味非凡罷了。”
聞言方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因緊張而聳起的肩緩緩沉了下去。
“這血色蓮子既滋味非凡,那阿意鬥膽向方姑讨求些許嘗嘗,可好?”
方姑歎了一口氣,道:“唐姑娘有所不知,無期荷花自頌亭死後已盡數枯萎了。”
“怎會如此?”
“頌亭生前于東海采集夜明珠時會将特殊淤泥帶回,無期荷花靠這淤泥滋養才可維持生長,而自頌亭死後,再無人可采集夜明珠,亦無人可将淤泥帶回。”提到李頌亭,方姑的神色又黯淡了幾分。
“那這血色蓮子便如此絕種了?”唐一意問道。
“是。”方姑回複道,不知不覺間将手從桌上垂下,探到了衣袖中。
“方才我入門時,你手中所持木盒盛着何物?”原先唐一意以為方姑要藏起來自然有不便示人的原因所在,可眼下細細
回想盒中之物,反覺得她是在掩飾什麼。
“何來木盒?”她在裝傻充愣。
“方姑,你我并非一日相識,你應當清楚我若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是絕無罷休的可能的。”
多年前她唐一意不過是一個躲在柳雲關身後辦事的小姑娘,未曾想幾年未見,眼神卻變得如此淩厲,當下她或真有那般本事,方姑不敢輕看她。
“是血色蓮子。”方姑最終妥協,将衣袖中的木盒拿出,放在桌上。
木盒樣式簡單,不過巴掌大小。
唐一意拿過木盒,揭開了蓋子,看到其中有幾枚血色的蓮子,她先将手在衣袖上來回擦了擦,才上手摸起了蓮子。
蓮子表面光滑,不同于昨夜在池塘中塗了染料那般粗糙,唐一意手上又施了點力,蓮子應聲裂開,露出了血色的中心,果真是血色蓮子。
唐一意将木盒的蓋子蓋上,将木盒推向方姑,問道:“可還有其他的?”
方姑猶豫了一陣子,而後緩慢地搖着頭。
“阿意絕非巧取豪奪之輩,此血色蓮子既已絕種,我願出三倍于尋常價格的銀兩收購。”
對面的柳雲關起先默不作聲地聽着二人對話,如今聽到唐一意如此豪氣,手中的筷子一時拿不穩摔在了地上。
這麼有錢啊。
“這不是銀兩的問題……”方姑面露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