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藥,方姑想起了自己帶着一群家丁圍在這裡的原因,她站起身,對武昭說道:“無期既已達成此行目的,你便速速将他帶離方府。”
“是。”侍衛急忙起身。
“阿意姐姐,你也在這裡。”
方姑與李無期談話期間,唐一意就遠遠看着,默默将柳葉镖收了回去。
“速将公子帶離。”
“我不走。”李無期自己動手轉起了輪椅的車輪,欲往唐一意的方向去。
方姑眼疾手快,死死地捉住了輪椅推手,道:“今夜她是來搶血色蓮子的。”
原來如此,李無期還好奇為何唐一意突然造訪李府,又突然尾随方姑進入洞中,那日若不是他恰好發現了唐一意的身影,讓武昭帶唐一意二人出洞,他們不知道還要繞到何時,原是為了這血色蓮子。
李無期轉輪椅的手頓了頓,看向唐一意。
“阿意姐姐,這血色蓮子對你很重要嗎?”
唐一意遲疑地點點頭。
“娘,那便讓阿意姐姐拿去吧。”
“無期!萬萬不可。”
“那藥太難喝了,折騰我好幾年了。”李無期輕輕地捶了捶自己的腿。
三年前李無期意外從高樓墜落,從此雙腿便無法行走了。
“可郎中說那血色蓮子有奇效,要堅持服用方有重新站立行走的可能。”方姑眼底折出淚光。
“這些年浪費不少藥材了,血色蓮子不如留給更需要的人。”
“無期,為何如此輕易放棄康複的希望?”兩行清淚從方姑臉龐滑下。
“娘,血色蓮子并非我的希望,而是你的希望。”李無期淡淡地笑着說道:“三年前那郎中說的話是我教的,他早已給我下了診斷,無期這一輩子再無站立的可能。”
彼時是方姑接手李府的第四年,李頌亭留下來的夜明珠越來越少,府上再養不起這麼多小厮和侍女,她不得已遣散了一個又一個,幾近窮途末路,老天給的災禍接二連三,李無期雙腿受傷更是讓她走入絕望。李無期不願眼睜睜看着自己娘親如此消沉下去,故串通了郎中,讓郎中哄騙母親說他的雙腿仍有康複的可能,說李府中的血色蓮子正有這奇效。
讓她覺得自己被需要着,或許便仍有生存下去的盼頭。
方姑過後千方百計培育新的無期荷花,又用李頌亭存留的錢财做了其他的生意,方又将李府拉回了正軌。
“我比誰都希望自己能再站起來。”李頌亭依舊淡淡地笑着。
不遠處的唐一意将木箱端在手上,心中一陣酸澀。
“罷了,放了他吧。”方姑松口。
押着柳雲關的家丁聞言松開了柳雲關的手,他揉着手腕疾步走向唐一意,脖子上挂着一道淺淺的傷口。
“洞裡太冷了,我想回府上住,好嗎?”
“好,不折騰了。”
月色灑在滿池的荷花中,沒有人再開口說話。
離開明月郡的那一日是個晴天,清晨的風柔和地拂在唐一意二人身上,是夏季難得的清涼。
方姑推着李無期前來送别。
“唐姑娘,此番當真是對不住了。”方姑微微屈膝,低頭向唐一意做了個禮,“我真不該聽那小厮的提議,竟縱火栽贓二位。”
“為母則剛,人之常情。”唐一意不是一個小氣的人。
“阿意姐姐,下次路過明月郡一定要再來府上走走,說不準那會兒我娘的無期荷花已經種出來了。”
“好。”
屆時定是滿塘清香,家人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