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意,是這裡嗎?”
“嗯。”唐一意點頭。
“可這個字不是‘林’呀。”柳雲關用食指指着牌匾上最左邊的那個字。
“林”字是他最近剛學的,絕對不是這樣寫的。
唐一意單手叉腰,跳上林相府門前的階梯上,身高堪堪足以支撐她與柳雲關平視,她空出一隻手來輕輕推了推柳雲關的腦袋,而後又轉向大門,指着牌匾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從右往左念。”
哦,從右往左,第一個字正是“林”。
柳雲關吐了吐舌頭。
為了消除自己在唐一意心中一無是處的形象,柳雲關這回搶先一步走到林相府門吏處,鼓足勇氣問門吏道:“夏歸弦是住這裡嗎?”
門吏起先是倚着相府大門打盹兒,遠遠看到兩人并不打算主動搭話,此刻聽罷柳雲關的問題突然睜大雙眼,霎時間清醒過來。
“公子找誰?”
“夏歸弦。”柳雲關重說了一遍夏歸弦的名字。
門吏确認唐一意二人是前來尋夏歸弦之後慌張地擺了擺手。
“可是他們說夏歸弦住在這裡。”柳雲關雙手懷胸,歪着頭疑惑地盯着門吏。
“不不不,夏進士從未到達相府,更未在此居住,小的沒聽說過這号人物,公子想必是尋錯地方了。”
“你若是真沒聽說過這号人物,怎知他是進士呢?”唐一意問道。
柳雲關方才并未說這夏歸弦的身份呀。
“小的真不認識。”
那門吏神色愈加慌張,一面說話一面将身子往門中退,還欲順手将大門合上。
唐一意眼疾手快,見狀立即将手中的劍插入兩個門扇的縫隙中,抵着以阻止門吏合上門。
“夏歸弦到底在何處?”
“小的真不知道。”
“到底在何處?”
“姑娘莫要為難小的。”
“再不說我就把相府的門拆了。”
唐一意說到做到,反正拆了她也能跑走。
“何人在此放肆!”
一聲低沉的質問從門扇内傳出,門吏手上一軟,關門的動作随之停止了。
興許是門前争執的動靜太大了,竟驚動了府中的人。
“老爺。”
透過漸漸敞開的門扇,唐一意看到門吏正在向另一身着錦袍的男子行禮,那人雙手背在身後,但看面相便讓唐一意覺得他老謀深算。
想必此人便是林同慶。
柳雲關欲知曉來者何人,隻是視野受限于眼前門扇,對于門内情形一無所知,心下一着急,手比腦子快一步推開了門,他微微低頭和林同慶大眼瞪小眼起來了。
林同慶任當朝宰相十餘年來料想是見過不少冒失的年輕人,心中雖對唐一意二人的行為感到不悅,但也并未十分直白地在表情上表露出來。
“二位夜訪林府有何貴幹?”
“民女見過丞相大人。”唐一意像模像樣地行了一個正式禮,接着直入正題,說道:“不知府上可有一人名喚夏歸弦?”
不知為何這林同慶聽到夏歸弦的名字之後的反應同那門吏一般,表情開始扭曲起來,眉頭越皺越緊。
“沒有。”
“丞相大人再回想回想呢?府上真的沒有一個名喚夏歸弦的人嗎?”
林同慶瞟了一眼唐一意,沒再回答,偏着頭吩咐門吏道:“把門關上。”
躲避回答心中必定有鬼,唐一意不問出夏歸弦的下落決不罷休,她的劍搶先一步卡在了兩門扇之間。
“放肆!”林同慶怒不可遏。
“爹,發生了何事?”
又來一個,真熱鬧。
少女曼妙的身子在門縫中忽隐忽現,許是來得匆忙,頭上簪子的銀飾跟着步伐一起晃動,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珞兒放心,無事發生。”林同慶的語氣突然緩和下來。
“夏歸弦究竟在何處?”
人多正好,總有一個人願意說出夏歸弦的下落。
“夏歸弦?”林清珞輕聲問道。
“你也認識他?他是否就在相府之中。”
“沒用的東西!把門給我關上!”林同慶愈加暴躁。
門後似乎又來了幾人,壓着門的力道突然大了許多,唐一意擔心自己的劍真被這門給夾斷了,果斷将劍從門縫中抽了出來。
“砰”的一聲大門被重重地合上,接着是一聲沉悶的上鎖聲,随後腳步聲越來越遠。
“林同慶一定知道夏歸弦在何處。”唐一意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相府上上下下真是莫名其妙,不就提了夏歸弦幾嘴而已,至于弄得這樣如臨大敵嗎?”
唐一意也不明白。
柳雲關突然間想到另一種可能,他湊近唐一意,神神秘秘地說道:“那林同慶的女兒似乎有幾分姿色,你說這夏歸弦高中之中不會是被權勢和美人留在京都了吧?”
唐一意單手托着下巴在思考。
“要不然他為什麼一直不回夏家村呢?再說了,你看剛剛林同慶和他女兒那慌裡慌張的樣子,不正像被原配妻子找上門了嗎?”
這種事情并不少見。
“啊?”這種設想超出了唐一意的認知。
若真是如此,那夏玉眠六年的等待與尋找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