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總覺着孤獨。”
唐一意一兩年來此地居住一陣子還好,但若久住于此,她怕是真會發瘋。
野果子不會說話,雞禽不會說話,或許哪一天連她也不會說話了。
這一趟若不是柳雲關陪她爬山,如此長的路程該多麼孤獨。
“豆子陪了季爺爺好些年,也算是解解悶,可它如今卻不知所蹤。”談起豆子,她有些失落。
上山之始,她心中做的最壞打算不過是豆子不記得自己罷了,誰知它竟然離開了。
“豆子是什麼顔色的?”
“當然是黃色的了,就跟豆子一個顔色。”
哦,原來起名還有此番淵源。
“它乖不乖?”
“那是自然,我跟你說,每每我和季爺爺吃飯時,它總曉得将自己的食碗一塊兒搬過來讨飯。”
“還有一回,我在山中迷了路,是豆子找到我,并把我引回小屋的。”
聽着唐一意的描述,柳雲關在心中大緻對豆子有了個印象。
那是一隻乖巧的黃犬,對着山路熟悉得很,有着靈敏的鼻子。
火光的照耀下,唐一意沉浸在對豆子的回憶中,叽裡呱啦地将過往有關的瑣事說了一通。
他就靜靜地看着她,好像也參與了她那些與豆子有關的經曆。
“我要是再見到豆子,一定把雞腿留給它一隻。”唐一意記得從前季爺爺每回燒雞,她自己挑的都是最肥美的雞腿,而豆子隻能眼巴巴地看着。
它一定很想吃。
火堆旁那隻打盹的烏雞似乎聽到有關的字眼,适時伸長了脖子,嘗試用雙爪掙紮,可惜并沒有什麼效果。
雨還在下,柳雲關百無聊賴地從火堆中抽出一根燒了頭的火柴,轉身往身後的牆壁上畫了起來。
唐一意感到好奇,湊過去看了看。
“柳大哥,你這寫的是什麼?”
為何山洞壁上的字她一個都不認識?
柳雲關舉着木柴的手頓住,撒了個謊,“新學的一種符号。”
“看起來很平整。”她看不懂内容,隻能從線條上去評價。
“想不想學?我可以教你。”
“好啊。”正好沒事幹。
她從火堆中抽出一根還在燃燒的柴火,伸出洞外讓雨淋了一會兒,待火被熄滅之後又伸回來,抵在洞壁上,學着柳雲關的樣子畫了起來。
從左到右,從上到下,燒得黢黑的木柴在壁上留下了痕迹。
柳雲關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看她寫的内容。
“這個順序不對,你這裡應該先寫完外邊的,再寫裡邊的,不是從上到下來寫的。”
唐一意頓筆,換了一塊地方,按着柳雲關的話重新寫了起來,“這樣?”
“那一筆歪了,手再穩一些。”
她往後退了一步,将自己新畫的與柳雲關的對比了一番,覺得并無區别。
“我教你寫。”柳雲關舉起木柴來,“從裡到外,先寫一點,再一橫,一撇……”
唐一意跟着他一筆一筆來,得出的結果果然順眼了許多。
看着洞壁上相似的幾個符号,唐一意問道,“它們代表了什麼?”
“猜一猜?”柳雲關挑眉。
“我要是猜得到便不會問你了。”
“給個提示,跟你有關。”
“與我有關?”唐一意托住了下巴,“女俠?”
她為何會往那個方向考慮?柳雲關沒說話。
“智勇雙全?”
柳雲關默然。
“武功蓋世?”
“草藥?”
……
唐一意把能想到的與自己有關的事物都說了一番,卻沒一個猜得中。
看着她那般洩氣,柳雲關也不打算再吊着她胃口了,索性說出了答案:“那是你的姓氏。”
答案原是如此簡單,不知是為自己先前荒唐的猜測感到荒謬,還是因為其他的,唐一意低聲笑了起來。
“那我可要好好記住了。”
可一眨眼的功夫,柳雲關便用寬大的樹葉從洞外接了點雨水,将壁上的字一一抹去了。
“诶——為何要擦去?我還沒記住呢。”
柳雲關一面使勁兒擦字,一面抽空回答她,“在洞裡留字不文明。”
聞言,唐一意搖搖頭,随他吧。
将字擦完之後,雨恰巧停了,兩人抱着雞又往木屋走去。
飯還沒吃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