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跟着我,用火把喂這群畜生!這群畜生不怕死,那就給它們個痛快!”十七大叫着,沖着爬到近旁的蛇揮動火把。
“好!給它們個痛快!”
“正好我們大家夥兒饞蛇肉了!”
“哈哈,好,好!娘的,老子正餓着,這畜生倒來送現成!”
武士們縱聲談笑,手中火把揮舞如一匹匹火焰色的錦緞,靈活地灼燒在蛇的七寸、三寸和眼瞳周圍。
這些部位于蛇而言十分敏感脆弱,一擊之下,幾乎可令蛇當即假死過去。
“來吧,小女娃,你也來一個!”一名武士将手中多餘的火把遞給阿葵。
阿葵接過,學着男人們的樣子,把火把當作長劍一般的武器,不甚靈活地耍弄起來。
她殺了三條蛇,最粗的那條足有她手臂粗細。她先拿火把燒壞蛇眼,而後一手握着匕首,對着翻過來的蛇肚皮直刺而去。蛇血潑灑,弄髒了她的臉,她也不去抹,又擡手朝蛇頭刺去,直刺得那蛇一絲也不動彈了才罷手。
溫熱的蛇血溫暖着她的手,她一顆心興奮得如同出籠的小兔子,咚咚咚地亂跳個不住。
十七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火把舞得好似柔軟的火劍,擊退了大半湧上來的蛇群。
她在武士們紛亂的身影中去找少年的臉,卻總也找不到,突然,聽人叫道:“公子!小心!”
是少年身旁那武士的聲音。循着那聲音,她終于望見了少年。
十二飛身搶到少年身前,和少年一同揮刀,擊退了那頭猛撲而上的白狼。
少年的側臉上滿是狼血,血沿着他的下颌一滴一滴流下,浸濕了他的前襟。而他持刀的右手上,那條雪白的布條已然被一潑又一潑的血染成了烏沉沉的玄黑色。
十二道:“公子,你手上本就有傷,不若回陣去吧,這頭狼撐不了一刻,就讓十二來斬殺它!”
少年擡臂擦去下颌處的鮮血,一言不發,雙眼直直盯着不遠處的白狼。
白狼也盯着他,流血的狼眼裡透出無盡的怨毒,盡管已然沒了前爪,盡管身上、臉上被刀劈砍得鮮血淋漓,它還是不肯罷休,誓要同眼前這人搏命到底。
“你見過這樣的狼麼?”少年問,聲音低低的。
“什麼?”十二一呆,他聽清楚了公子的問話,隻是一時不明白,公子為何會如此問,在這般要緊的關頭。
“你見過這樣不死不休的狼麼?”
十二不假思索,搖頭道:“不曾。”
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狼也一樣。平原上的狼,和山地中的狼相較,性情更為狡猾乖覺,對上難纏的敵人,多半會掉頭離去,轉而去找尋更容易獵獲的目标。隻因平原上水草豐茂,獵物甚多,除卻嚴冬天氣,狼們大抵是不缺口糧的。
“你看這白狼如何?”
那白狼方才受了兩人的刀斬,暫時退到三丈外,不時伸舌舔舐幾下自己的傷口,然而它的眼睛卻一刻也不曾離開這邊。
十二思忖着道:“這狼性甚頑強不屈。”
齊遠點頭,“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能獵到這樣一頭白狼,縱使沒能見識到血尾白狼,也不虛此行。”
說着,他已雙手握刀,預備迎接白狼的新一輪進攻。
忽聽唰唰兩聲,兩隻弩箭從天而降,射在白狼身上,白狼“嗷嗚”一聲,倒在地上,似是當場斃命。
“怎麼?”十二正待發問,就見裂口處跳下幾個黑甲武士來,身手打扮再熟悉不過,卻正是他手底下的同伴。當頭的那人摘下頭盔,叫道:“公子!”
卻是齊遠的親衛,名号是十五。他朝這邊走來,邊走邊道:“公子,教我們一陣好找,還好你們平安無恙。”
齊遠看了看那倒地的白狼,臉色不大好看。
“不是教你們守在外頭麼?誰叫你們進來的?”
十五道:“我們在外頭聽得一聲響,看去,卻見雪洞塌了半邊,我們深恐公子遇險,便商議定清理出一條道來,進洞支援公子。”他素來心思缜密,思慮周祥,說起話來也是條理清楚,斯文至極。
一旁的武士也摘下了頭盔,露出一張平靜無波的臉來,卻是餘老,他問道:“公子的傷如何了?”
齊遠神色稍霁,道:“我無事。”
十二問:“十五,你說洞塌了,是何故?”
十五搖手道:“不知呢,我們好好的紮了營,馬匹車輛都拴好了,正在清點辎重數目,忽聽見洞穴那邊一聲一聲的怪叫,餘老支我去瞧,我便走進了雪洞,沒走五步遠,洞頂便塌下來,我躲得及時,這才沒給雪埋住。”
餘老道:“這洞裡有蛇。”
他的語氣一向平和,聽不出是疑問還是陳述,十二回道:“我們殺退了幾波,無奈蛇群攻勢太猛,弩箭皆用盡了,公子教我們點了火,能支撐住一時片刻。你們既來了,可帶了□□?或多餘的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