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霎，許雲朝便提刀而至，又是一腳将人踹翻，握着刀，毫不留情地斜插進那人的身體！
本就失力的人眼睛陡然睜大，嘴一張就噴出一口血。
許雲朝往旁邊避了些，污血這才隻灑在了她的衣裳上，而非臉上。
看見這一幕的季瑞霄倒吸一口涼氣，驚訝與敬佩從心底湧出，還有一股别樣的情緒。而整個過程中，許雲朝除了衣裳被血濺到時皺了下眉頭外，連眼都沒眨。
她一改平日的不着調，嚴肅着一張臉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冷聲質問道：“誰派你來的？什麼目的？”
這黑衣人倒也是很硬氣，不說就罷了，還撐着口氣狠笑到：“許二姑娘……不如想想……自己招惹了什麼人吧……”
“嗤。”
許雲朝毫不在意地嘲諷一笑，也沒跟他廢話，隻動了動手，短刀在皮肉裡翻滾着攪了攪。
那人又吐了一大口血，嘴邊的血迹也沒力氣擦。
可盡管如此，他仍是一副惡劣模樣，還十分輕佻地上下打量了許雲朝一番。
“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挖下來！”
許雲朝“噌”的就冒氣火了。
而那黑衣人似乎也是打算破罐子破摔，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遂無所謂一切，促狹笑笑，“還老子？這麼烈……配季小公子真是委屈……”
許雲朝猛地抽出短刀，又迅速朝着對方心髒的位置狠狠刺進，還嫌不夠似的，咬牙往裡捅了捅。
那人話都沒說完，睜着一雙渾圓的眼睛，沒幾下就斷了氣。
“媽的。”
許雲朝松手起身，怒氣未消，于是又擡腳踹人，那架勢簡直能把活人踹死。
季瑞霄本來都快走到她身邊了，這下直直停在了一旁，還往後退了兩步，呼吸都不敢用力。
好兇，好猛，好烈……
驚訝與敬佩不曾消散，而那股異樣的情緒越加猖狂，蓋過其他，在他的血液裡橫沖直撞。
心悸不止。
直到許雲朝踹夠了，心裡舒服了，她才一腳把人踹飛進草叢，拍拍手，長舒一口氣。
她雙手扶腰，一轉頭想說些什麼，就先同季瑞霄的視線對上了。
那眼底隐忍的、克制的、掩藏的情緒還是落進了許雲朝眼裡，莫名在她心頭一燙。
可她想再追去細究時，又怎麼也找不到了。
于是許雲朝也當錯覺，朝季瑞霄揚起笑容，又變得吊兒郎當，“怎麼，小爺太帥，看呆了？”
熟悉的笑容與腔調喚回季瑞霄的心神，他望着許雲朝這副嬉皮笑臉的模樣，腦海裡閃過方才與此大相徑庭的狠厲樣，不禁失笑。
他笑得溫和燦爛，視線一寸不挪地落在許雲朝身上，輕聲道：“嗯，很帥，很飒。”
“那～當然～”
許雲朝極為得意，擡手刮了刮鼻子，“小爺從小跟人打架到大，路都走不穩就開始摸兵器了，這武功能是吹的？”
“想必也沒少挨訓罷？”
“嘁，這是必經之路。”許雲朝抛了個白眼過去，很是鄙視地打量了季瑞霄一眼，“不然像你這樣，咱倆今天得交代在這。”
季瑞霄：“……”
他理虧，乖乖閉嘴不吱聲。
許雲朝看了圈周圍，對滿地狼藉有些頭疼，“啧，打完架不會還要善後罷？先說好，我沒力氣我不幹啊。”
把遇刺說成打架……
季瑞霄忍俊不禁。
他一邊擡腳向草叢走去，一邊說到：“不急，先搜點東西。”
許雲朝來了精神，一下子蹿了過去，不見半分她所謂的“沒力氣”。
她蹿進了草叢，大喇喇地蹲在被她踹進來的人的身邊，就着昏暗的光線左看看右看看，很是好奇。
說實話，季瑞霄很難将眼前這個孩子氣十足的人同不久前又猛又狠毫不留情的那個聯系到一起。
他無奈笑笑，走到許雲朝身邊，順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乖，讓開點兒。”
“噢……”
許雲朝沒反應過來，聽話地往旁邊挪了挪，伸着脖子去瞧季瑞霄的動作。
已經蹲下來的季瑞霄将黑衣人散亂的衣襟撥開了些，又看了看手腕等地，沒發現什麼後皺了皺眉，這才去拿對方懷裡裝着的東西。
許雲朝不明所以，想發問又不好意思，隻能是跟着季瑞霄的動作而動作——季瑞霄看手腕她也看手腕，季瑞霄檢查腰腹她也檢查腰腹——活像個跟在大人後邊亦步亦趨的小孩。
季瑞霄忍着笑把東西全拿了出來，包括在檢查對方身體時摘下的零丁配飾，一個個檢查過去，最終拿起了一個極不起眼的小巧銅牌。
銅牌磨損得厲害，一眼望去，比起那些利器、骨哨、令牌，算不得什麼。
季瑞霄直覺其餘都是掩飾。
他拿起銅牌對光仔細瞧了一番，上邊隻刻着四個大字，下邊挂着一串簡陋的穗子，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星月萬兩……”
許雲朝喃喃到，又往前靠了些，分明腦袋都湊到季瑞霄跟前了，卻還乖乖收着手，隻用眼睛去看。
季瑞霄也不動，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這什麼意思啊？”許雲朝一心都撲在這四個字上，哪會注意季瑞霄的眼神，“還挺好聽的……”
語畢她又瞧了好幾眼，等着季瑞霄回話。
該說不說，季瑞霄雖然武功爛到家，但腦子還是挺好使的。
然許雲朝等了會兒都沒見他有什麼動作，疑惑且有些不耐地轉頭，卻見季瑞霄望着自己，嘴角漾着笑意。
這裡光線昏暗，季瑞霄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但遮擋不了他的好看。
許雲朝愣神片刻，果斷拒絕了美色，正經道，“笑什麼春？現在什麼時候，你還有空發騷。”
說着，她很是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過去，“趕緊幹正事兒，小美人。幹完了你想怎麼發春發騷都行。”
季瑞霄被氣笑了，不明白自己好好的怎麼就挨罵。
可他也明白現下不是拌嘴的時候。
于是他正了正神色，又看了眼銅牌，唇邊的笑意加深，變得異常諷刺。
“星月萬兩。”
“興越完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