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古道兩邊是無人打理以緻肆意生長的大樹,枝幹交疊延伸,樹根盤曲瓊紮。
一輛馬車漸漸從隐匿在遠方的道上駛來,後邊拉着一輛被布包裹得嚴實的拖車,低調又迅速的前行。
車夫面色從容淡定,實際緊握缰繩的手已微微浸出汗水,下颌緊繃,似乎連頭上的草帽都彰顯着緊張二字。
直到經過一片廢村莊時,剛回暖沒多久的天氣頓時發涼,空氣凝固一瞬——
“咻——”
一把利刃破空而出,直直朝着馬車而來!
車夫大驚,猛拉缰繩,馬匹受驚向後揚起,兩條前蹄在空中翻騰。
那把利刃就插在前方兩步遠的位置,刀身還微微晃動,在明晃晃的陽光下折射出淩冽的冷光。
掩蓋拖車的布料被扯散了,随風揚起,露出底下成堆的貨物。
車夫還未來得及松開缰繩,馬車内的人也才将将探出頭,還沒下車,他們就已被包圍了。
“喲!肥差啊!”
早已探到拖車那邊的人驚呼到,大半張臉被汗巾蒙住,隻剩露在外邊的一雙眼裡滿是喜悅和貪婪。
“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車内顯然是貨主的男人滿臉驚恐,慌張地想制止,卻還隻說了這麼一句,就被這夥山賊拉下了車,連同車内的幾人一并揪出,綁一起扔到一旁。
那貨主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将布扯落,掀開一個又一個箱子,露出裡面的貨物與金銀細軟,急切地想出聲,可被一大團布塞住的嘴巴隻能發出模糊不清的“唔唔”聲。
均用面巾蒙臉的人,瘋狂地從箱子裡掏東西,盡揀好的往懷裡塞,瞧不上的反手就扔,乒乒乓乓全砸地上,一陣稀碎聲。
他們一邊粗魯貪婪,一邊狂妄道:“都多久沒遇到這麼大的一批了。你們說,這過會兒要是進城中心了,鬧去縣太爺那,他們得頭疼成什麼樣啊?”
“一群當官的廢物罷了,能怎麼樣?除了做做場面也沒什麼能耐。要我說,咱們就該去他們家門口來個下馬威。”
“嗐,别想了。當家的早吩咐說了,我們燒殺搶掠愛幹嘛幹嘛,就是不能明晃晃去跟縣令對着幹。也不知道為什麼……”
不過嘟囔這幾句的功夫,他們已經又撂了個箱子下去。
上好的箱盒頓時磕壞個角,砸在地上翻轉着,骨碌碌滾向四面八方。
被捆的一群人均是心如死灰,一個個掙紮不開,隻能在自己挑選保護了許久的東西被破壞時緊緊閉上眼。
此時他們比任何時候都希望有人來救他們。
“嚯喲。”
下流的地痞聲響起,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蹿到了被捆的人跟前,怼着面前年紀不大的女孩,肆意地打量着。
女孩害怕地直往後退,卻被他一把掐住臉頰。
小女孩的臉自然是嫩得很,他一掐就猥瑣地笑出了聲:“啧啧,老子好久沒摸過這麼嫩的皮了。長得倒是湊合……你跟老子回去,留你一條命,怎麼樣?”
“唔……!”
女孩驚恐搖頭,被逼出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求救地去瞥身邊的人,可無人能救她。
男人直勾勾盯着人,眼裡滿是令人作嘔的下流氣。他一把将女孩拉了起來,勾住腰就要湊上去啃。
女孩絕望閉眼——
“咻——”
“噗呲——”
又一道破空聲響起,頃刻間便成了刺穿皮肉的聲音。
先前還勾着女孩的手頓時洩了力,散着惡臭的人也頹然向後傾倒。
女孩不曾反應過來,就又被人圈住了腰,一個使力就将她整個人帶飛起來,幾個點地加一陣旋轉後穩穩落地。
似是曉得她站不穩,身邊人還特地撈了她一把。
女孩顫着睫毛睜眼,生怕此刻站自己旁邊的也是個别有目的的男人,她的目光幾乎是一寸寸挪過去的。
然而,先入眼的卻是張揚明媚的紅衣,還有被風吹到身前的馬尾,與飄逸的绯紅色發帶。
“?!”
女孩一驚,下一瞬對方側眸,乘着陽光望來,英飒又好看的樣貌頓時烙在了她的心裡。
她怎麼也沒想到,救自己的居然會是個女子。
許雲朝挑眉,“怎麼,有哪不舒服麼?”
她一派幹練帥氣的模樣,惹得女孩莫名升起了一股隐秘的羞澀。女孩趕忙搖搖頭,不敢看似的挪開了眼神。
這一挪,女孩才注意到,她們此刻的位置距原先自己被綁的地方,已有好一段距離了。
而那邊的場面已是混亂不堪。
不知從哪來的人,個個提着武器跟山匪打作一團。
嘈雜聲混在風聲裡,寒光一閃,一句悶哼,又是一條生命的消散。
涉世未深的女孩哪見過這場面,害怕得往後退了一步。
她望見一個侍衛提劍與三個山匪周旋,可幾人距離過近,那侍衛不好發揮,逐漸落了下風。
直到他一手擋住一人的拳頭,一手扭轉另一人的肩膀,借力飛起,一個旋踢踹開了剩下的一個,女孩正以為他赢了,卻冷不丁看見有人舉起刀就要往他那砍——
“咻——!”
和先前如出一轍的破空聲響起,劃過血腥味撲滿的空氣,帶着淩冽的風快準狠地刺中了偷襲者!
女孩剛出了半聲的驚呼頓時卡在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