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許雲朝揚起手中利刃,對着那人的脖頸快準狠刺入!
鮮血噴湧而出,她面無表情地後仰身子,避開了汩汩鮮血。
那人立刻抽搐起來,許雲朝卻下手更狠了。
她起身,拎着人出了遮擋的地方,讓他直面先前他們實行搶掠的路道。
打鬥聲截然而止。
那人殘留的一絲氣息使他瞪大了雙眼。
視線所及之處,一具具屍體被冷漠地丢在路邊,站着的盡是那群侍衛,而先前的打鬥聲皆是由他們扮演發出的。
“省省力氣罷。”
許雲朝抽出利刃,刀尖帶出的溫熱鮮血灑在她臉上,她閉了閉眼,同時随手将人往路邊一抛,手一松,刀也落地。
那人死不瞑目。
許雲朝寒着臉望着這一切。
她每次了結一條性命時,都是這般面無表情的狠厲樣,周身散發着寒氣,叫人一時間不敢靠近。
“小王妃真是好身手啊……”
不知是誰忍不住感歎了一句,繼而引起了其餘人的敬佩與膜拜。
“先前就這麼兩下就把人撂倒了,真是不一般啊。”
“嗐,畢竟是許大将軍的女兒,打小習武,棍棒庫裡打摸滾爬長大的,哪是一般武将比得上的?”
“可惜咯,若小王妃是個男子,那參軍戍守邊疆,戰馬一駕馳騁沙場,都不曉得會有多英俊!”
他們仗着距離遠,自家主子聽不清,悄悄又無畏地歎着。
“主子以後可有福咯。”
阿武調侃了兩句,意味深長地朝季瑞霄投去一眼,卻見他雖是立于原地,可目光一直落在許雲朝身上。
阿武暗自咋舌,沒大沒小地心念主子算是栽了。又轉念一想,覺得能夠讓人打心底崇拜的小王妃,主子癡迷也是合情合理。
很有眼力見的他推着其餘人善後去了。
許雲朝不知他們心中所想,或者說,她現在也沒想在意旁人。
她滿腦子都是方才得知的消息。
官府與山賊勾結,用下三濫的手段蠶食百姓,又賄賂下渝州的官員,令北梁一步步失去民心。
一切都和他們猜測的一樣。
雖是早有準備,卻仍是叫人心寒。
不僅是反賊的原因,還有北梁自身的問題——京都下派的官員不在少數,究竟是指派得太過巧合,縣令等人口才又屬實太好,以緻來的都成了貪官奸臣,還是說……
北梁從根子裡就壞了?
思及至此,許雲朝自然又想起了前世的聖旨。
分明是抗擊反賊的頭号功臣,卻落得個死罪。
許驚雪滿打滿算是個幫兇,可那時她已嫁于甯王世子,按北梁習俗,即使母族受起牽連,也不至于落得那麼大的罪名。
何況還有軍功相抵。
又者,哪怕真是牽連甚廣,朝臣逼壓,聖上怒極,她爹如此一個為國為民的忠貞之士,且戰功赫赫,怎麼着也是該免去死罪的。
可是沒有。
許家上下六十二口人,不論親疏遠近,無一幸免。
聖上在氣頭上做出有失偏頗的決定,朝臣進谏卻盡數駁回,無人勸得動。
一意孤行,不辨是非黑白,枉殺功臣。
這當真是一國之君的模樣麼?
許雲朝心涼了半截。
“?!”
忽地,她垂在身側的手被人握住了。
許雲朝下意識就要甩開,同時側眸,結果冷不丁對上了一雙熟悉的鳳眸。
她一愣,有些錯愕。
季瑞霄趁機将她的手攥得更緊。
他眉眼一彎,眼底滿是溫柔,“專注自己的事情,不必想那麼多。”
季瑞霄何其通透,又同為重生之人,還經曆過許家抄斬後的那段時日,有些事他自然更清楚。
他心思活絡,當然懂直性子的許雲朝在想什麼。
聞言,許雲朝更是意外,想問他是如何曉得自己在想什麼的,又轉念一想覺得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也沒有想着傾訴自己心中的苦悶與不解。
她隻覺得自己心底的痛楚似乎已經得到了疏解。
季瑞霄總是有這般神奇的能力,足以叫她在每一次心緒不甯時,能快快平靜下來。
“走罷。”
見她不說話,季瑞霄便先一步出了聲。
此時陽光正好,日頭又大了些,金燦燦的光束落下,照得萬物和煦。
許雲朝晃神片刻,忽而一笑,心也軟了幾分,就着季瑞霄的力道跟着往前走去。
“嗯。”
*
路上兩人就現狀複盤了一遍,最後一緻認為要去縣令那走一趟。
“我們暴露的并不算少,但所幸都是模糊不清的。他們至多隻能覺得我們是一心報國,憐愛百姓,故而見不得這檔子為非作歹的事。”
季瑞霄說到,“但林子霖素來謹慎多疑,派來監視我們的人沒了一個不說,渝州山賊這麼大一條線也給斷了,他定會起疑。”
“我們不可打草驚蛇,以免影響我們的計劃。”
許雲朝緩慢地點點頭,思索着,“那不若以貪官污吏之名報上朝廷,用檢舉的方式将縣令拉下馬?好歹是先斷了渝州的勢力。”
“可取。”季瑞霄毫不吝啬地贊揚到,“我們朝兒也是越來越聰慧了。”
被打破認真氛圍的許雲朝無語,“懶得理你。能不能正經點,先說正事?”
沒料到對方這麼認真的季瑞霄自知有錯,忙道:“能能能!你繼續,方才講到哪來着?”
“……斷了渝州勢力。”
季瑞霄立馬進入狀态,“方法可取,但不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