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許雲朝回了臨風苑,她便火速安排着車馬人手。
她一進屋就叫彩兒去備車,快些到正門外候着。同時她腳步沒停一下,一邊走一邊吩咐其他人,自己則是直直往卧房走去。
她随便拿了個布包,将抽屜和櫃子統統打開,抓了一堆她認為或許會用上的東西。當然,自是少不了金銀細軟,畢竟外出哪哪都要用錢。
這些東西沒兩下就收完了,許雲朝也懶得再看,而是謹慎地檢查了一遍身上的暗器等――這等關鍵時刻保命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許雲朝的大腦飛速運轉着,她快速盤算了一遍,撓了撓下巴,确認無誤後就抓起布包出了門。
恰好此時彩兒已經按吩咐收拾了點東西過來了,馬車也早已在外頭候着了。
許雲朝已經耽擱了太久,她不覺得自己真能追上蓄謀已久的林子霖,那家夥肯定做好了萬全之策。故而她很清楚,若是想要将許驚雪帶回,她定是要一路趕去江南的。
江南離京都十分遙遠,此行需長途跋涉月餘,饒是許雲朝,也需要個人照應。
按理說,最合适的人選當是季瑞霄。可許雲朝此時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趕過去,自是來不及等還在宮中的季瑞霄了。
她這一趟得先一步出發。
是以,許雲朝草草留了口信,不顧衆人擔憂勸阻,一把拉過彩兒,貓着腰一跨就鑽進了車廂。
車夫是臨風苑的下人,是個聰明人,平日裡慣會察言觀色。早在彩兒匆忙趕來吩咐他幾句就走了的空檔裡,他便大概打聽完了事情。
因曉得這是個急事,所以許雲朝将将坐穩,車夫就連忙趕車出發,穿過了京都最為繁華熱鬧的地方。
按許母所說,林子霖是清晨帶着許驚雪離開的,路上指不定還抄了點小道。這會兒都接近晌午了,許雲朝隻求自己不會慢太多,以免後面難以找到他們。
許雲朝沉着臉,眉宇間盡是揮之不去的憂與愁,還有……怒與恨。
彩兒頭一回見自家主子這般模樣,立馬噤了聲,整個人縮在一邊,抱着自己的包袱,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車輪咕噜噜前進,窗簾拂動,不時露出外邊的一隅景色。
金燦燦的陽光落在地面上,許雲朝盯着那個方向,心裡卻是愁雲密布。
她這才回京不過兩日,就趕着去下一趟,去的還是那樣遠的地方。這般奔波勞累,昨夜又因苦悶輾轉反側一夜,饒是許雲朝再身強體壯,也是難以受得了的。
漸漸的,在搖搖晃晃的車廂中,許雲朝不知何時閉上了眼,外頭各種嘈雜聲融為一體,催着她安然入眠。
彩兒靜靜等了一會兒,等到許雲朝的呼吸變得綿長時,這才小心翼翼地挪過去,輕手輕腳地給她調整了下姿勢,好讓她睡得更舒适。
她又翻出了毯子,蓋在了許雲朝身上,複又坐回了原位。
車内寂靜無聲,車外陽光明媚。
這是少有的安甯。
*
然那邊許雲朝是一回事,這邊臨風苑卻是截然不同的場景。
在宮裡密談至晌午後,季瑞霄這才出了禦書房的門,晃悠悠地出了宮,累得就連腳步都帶着疲意。
兩日了,渝州一事終于收尾了。
季瑞霄想着,按聖上的意思,渝州那群貪官污吏大抵是會被連根拔起,盡數革職不說,還會有數不清的責罰。
至于朝廷這邊同他們勾結的官員,一時半會兒還是動不了,隻能暗暗打壓打壓,殺雞儆猴,給個警醒。
這些一早就在季瑞霄的意料之中。
他一開始就沒抱過别的希冀,能在那點證據下除去渝州就已經很好了。
畢竟渝州可謂是林子霖勢力的一大根據地,那兒離京都還近,是首要危害。
如今渝州勢力即将被拔除,林子霖等同于斬斷了一條胳膊,定是要急的。
而人一着急,就容易壞事。
要麼狗急跳牆,要麼纰漏百出。
不論是哪點,對他們來說都是有利的。
思索着這些,季瑞霄長長舒了口氣,隻覺得了結一樁事後,十分神清氣爽。
忙碌大半個月了,他終于能好好歇歇了,也終于能專注專注感情了。
昨夜許雲朝不知怎的,一整夜都在翻來覆去,一張臉皺巴巴的,睡得很不安穩。
他試圖安撫她,但無濟于事。
最終他将許雲朝抱進了懷裡,把她籠在裡側,沒給她幾分翻身的空隙,又一夜淺眠不停地哄,這才好了許多。
得去問問究竟怎麼了,免得晚上再鬧。
嗯,還可以逗逗她,诓騙兩句試試,萬一能親兩口呢?
季瑞霄喜滋滋地盤算着,打着蔫兒壞的主意,悠哉悠哉地進了臨風苑。
然一進院,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一衆下人都在做活,一個個哭着張臉,愁雲密布的,無意間注意到他後馬上挪開眼神,頭垂得更低了,動作間滿是心虛與慌張。
???
怎麼個事?
季瑞霄立在原地,滿頭問号,還不曾發問,一陣不好的預感便直沖天靈蓋――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回來得太晚了,已經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
然還沒等他自己猜測,就有人迎了過來,顫着聲把事情同他複述了一遍,包括許雲朝草草留下的口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