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朝隻覺得自己的大腦嗡嗡作響，亂七八糟的思緒在她腦海裡盤繞交纏，她理不清，又剪不斷，隻能跟随着混淆了意識。

她就這樣被動地落入季瑞霄懷裡。

“……唉。”

直到兩人唇瓣分開時，許雲朝意識朦胧間，似乎聽到季瑞霄發出了一聲微不可查地歎息。

她恍惚着回神，思緒漸漸回籠。

季瑞霄一手環着她，一手捧上了她的臉，不知是無奈還是什麼的，總之是輕笑着歎道：“許雲朝，接吻要閉眼的。”

說着，他捧着對方臉頰的那隻手上移，指尖挪到了許雲朝眼角，輕輕地按了按。

兩人依然湊得極近，鼻尖的距離容不下一根手指。雙方呼吸間的氣流交纏揉雜，似乎也在努力營造這親密過了頭的氣氛。

空氣裡的一切都帶上了甜膩朦胧的因子，深埋心底許久的感情不知不覺間已盡數湧至心頭，一觸即發。

季瑞霄盯着許雲朝的雙眸，微抿着唇，眼底藏着的情緒盡數浮現，他分明很想剖開自己的内心，卻仍有些畏縮不前。

說不說？

萬一能成呢？

他想着，許雲朝與他之間時常暧昧親昵，又有夫妻之名，還是這世間唯一知曉對方過去的，可謂是極其親密的關系了。

氣氛都到這份上了，似乎真的很适合坦白感情。

季瑞霄眼神撲朔，唇瓣微張，話已經滾到了嘴邊，将将就要出口。

可又戛然而止。

萬一成不了呢？

這個念頭在最後一瞬闖入季瑞霄的腦海裡，毫不留情地将他就要迷失的思緒拉了回來。

季瑞霄猛然驚醒，堪堪閉了嘴。

許雲朝那愛玩鬧的跳脫性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的心上人就是個風流的，是各大花樓的常客，京都上至皇城，下至黎民百姓，沒有一個不曉得她喜好美人，時常流連花叢的。

至于時不時撩撥撩撥人，那是她樂意為之。

季瑞霄清楚她一開始調戲自己是出于好玩，是她毛病犯了，但他不大确定後來的是不是也全然如此。

總是有點感情的罷？

否則怎麼會接吻呢？

莫非接吻在她眼裡也隻是個調情手段？

這不能啊。

亂七八糟的問題一股腦往外蹦着，季瑞霄各種懷疑，又努力想要說服自己安心。

“可我想看着你。”

忽然的，就在季瑞霄想那些有的沒的時，許雲朝答了他最後那句話。

季瑞霄一愣，反應過來後怔怔望去。

眼前人神色端正，認真的神情不似作假。

許雲朝望着季瑞霄，又重複了一遍，“我就想看着你親。”

她認真的視線之于季瑞霄來說，過于灼熱，燙得他有些不敢和她對視。

豈料許雲朝像是開竅了一般，又道：“我隻跟你親過，我不知道要怎麼做，但我下意識就是想看你。”

她說得語調又輕又緩，但一字一句都說得如此認真，令季瑞霄産生了一種不敢深究的想法。

難不成……

他幾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發出聲音來的，喉嚨都在顫抖，“所以……你這是在解釋麼？”

“不，我在暗示。”

？？？！

季瑞霄猛然睜大了眼，不可置信般看着許雲朝，腦子“砰”的一聲炸成空白。

就在方才從季瑞霄鬧情緒離開到這會兒的功夫裡，許雲朝破天荒認真思考起了自己的感情，追根溯源，一點一點剖析，最終挖掘到了從未被自己留意過的真相。

天知道她反應過來的那一瞬間，有多後悔。

許雲朝後悔自己沒有早點思考，後悔自己跟個木魚腦袋一樣，居然把一切都當做玩鬧，後悔自己任由季瑞霄胡思亂想許久，後悔自己總欺負對方。

甚至把人欺負哭了。

……雖然她依然覺得季瑞霄哭起來簡直戳她心，但她還是有些愧疚。

盡管她平日裡對感情并不敏感，但到了關鍵時刻，她屬于勇敢出擊那一挂的。

于是她十分認真，十分誠摯地看着季瑞霄，注意到他眼底的不敢相信後，又重複了一遍：“我以前和别人都隻是鬧鬧，沒有接吻過的。我隻和你親過。”

季瑞霄的大腦混亂得很，一邊對許雲朝忽然開竅表白這點欣喜若狂，一邊又後悔自己沒有先說。

但許雲朝仍然沒說出那幾個字，被她鬧久了的季瑞霄很是患得患失，沒有安全感。

所以即使許雲朝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即使他心髒都要跳出胸膛了，他還是顫着聲音問到：“所以……”

深知他想法的許雲朝再一次懊悔自己平常太野了，放輕了聲音，定定地望着季瑞霄，看着他那雙克制不住情緒的鳳眸，溫柔又真誠道：“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心悅你。”

一串爆竹砰然炸開，刺激得心尖都在狠顫！

季瑞霄閉了閉眼，一瞬間湧起了無數個想法，各種詞語混在一起，想了想，他認為沒有任何一句話能回複許雲朝，也不能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

于是他睜開了眼，捧着許雲朝臉的那隻手稍稍向上，帶着人擡頭，同時自己俯下身湊了過去——

許雲朝伸手迎了上去，圈住了季瑞霄的脖子，也閉上了眼。

這一次，不再是淺嘗辄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