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季瑞霄不自在地站到一邊，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整好了衣冠，又十分掩飾地輕咳了一聲。

阿武會意，立即将一路的情況及先前派出的人手傳遞的情報彙報了一遍，緩解了自家主子藏不住的羞澀。

似是曉得如此，許雲朝很體貼地在車廂裡頭磨蹭了會兒，等着季瑞霄平複好情緒。

她掐着時間出了車廂，一擡眼就看見了站在那裝模作樣的人。

季瑞霄長身玉立，靜靜地站在一處，身姿筆直，面上沒什麼表情，鳳眸微垂，分明不兇但就是有股拒人千裡之感，仿佛世上沒什麼能入得了他眼。

又開始了。

深知他性子的許雲朝無奈扶額，一邊心道這家夥怎麼總愛在人前裝模作樣，尤其是出糗之後，一邊無奈地縱着人。

随他罷，畢竟有時候也怪可愛的。

許雲朝暗自發笑。

怕強撐着面子的人等會兒更窘迫，許雲朝努力壓了壓嘴角，把笑容收回去後才來到季瑞霄身邊。

“走罷。”

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幾人進客棧，“上去好好歇歇，暫作休整，晌午動身。”

照林子霖遊玩的說法，他與許驚雪一路上定是走走停停的，速度不會太快，他們沒必要太過匆忙。

盡管許雲朝不大認同這一點，她私心還是想盡快追上自家阿姐，趕忙把人拉回來，但她曉得季瑞霄的安排是最合适的。

他們必須保持良好的體力，因為後邊還有場長戰要打。

依季瑞霄的意思，現下是個好機會，他們可以在确認許驚雪安全的前提下，暗中跟進江南，而後趁機摸清大越殘黨的勢力，最終借此機會一舉扳倒林子霖。

照兩人前世的丁點關注程度來說，他們隻能拼湊出“林子霖勢力集中在南方”這點信息。

畢竟前世兩人一個是不處紅塵俗世的翩翩公子“芳心客”，一個是放浪不羁喜好女扮男裝逛窯子的“朝爺”。

那場動蕩進展到高潮了，他們才認真關注起來，而那時林子霖已經快要攻至京都了。

許雲朝是在動蕩末獲得帶兵資格的，上了戰場才開始有清晰了解。季瑞霄是在一切結束之後，才收集到了部分信息。

對此，如今的兩人都挺悔恨的。

“喲，客官幾位啊？住店麼？”

天還沒亮起來，掌櫃的正趴在桌前打瞌睡，迷迷糊糊地瞧見一行人進來，打了個激靈，連忙抹了把臉爬起來。

季瑞霄過去開了幾間房，又囑咐了兩句，随後将鑰匙都遞給阿武，自己則是留了一把，轉身上樓去了。

他全程神情寡淡，像是不苟言笑似的。

許雲朝又一次被他這精湛的演技震驚到了，愣在原地咋舌，一時忘了動。

“……”

察覺到身後沒人跟來時，季瑞霄停在了樓梯上，轉頭直直望進了許雲朝的視線之中。

他蹙了蹙眉，沒說一個字，但滿是疑惑她怎麼不跟上來的意思。

許雲朝連忙回神，一邊偷笑，一邊快速蹿了過去，跟在季瑞霄後邊上了樓。

“這小夫妻感情挺好呀。”

那一幕盡數落于幾人眼中，掌櫃的眯着眼笑到，打趣着：“那公子長得一表人才，就是性子冷淡了點，估計平日裡小娘子不怎麼敢主動親近他，但好在是個疼媳婦兒的，八成是個刀子嘴豆腐心。”

聞言，阿武微微一怔，一時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他家主子哪是性子冷淡啊，不過是愛在人前裝模作樣罷了。

什麼不敢主動親近，小王妃對主子耍流氓被他們撞見的次數都數不勝數，更不用談他們沒瞧見的了。

還不如說他家主子被調戲玩弄得不敢親近小王妃呢。

“倒真叫您說對了。”

阿武笑着回了一句，随後将手中的鑰匙分了，其餘人便都上樓休息去了。

至于最先上去的兩人，這會兒已經躺到一張床上了。

季瑞霄還顧着點面子，沒完全從羞赧中脫身。他躺到了最裡頭，裹緊被子，用背對着人。

許雲朝存心鬧他，整個人撐在季瑞霄上方，耍流氓似的有一下沒一下地摸人臉，或是捏捏對方的耳朵，動作輕飄飄的，十分撓人。

直到季瑞霄耳根紅得能滴血，一雙鳳眼被逼得含着兩汪春水，整個身子都蜷縮起來滾到角落裡了，許雲朝才大發慈悲放過了他。

“睡罷睡罷，不鬧你了。”

瞧季瑞霄那服軟的委屈樣，許雲朝越發心裡癢，趕忙挪開了視線，生怕多看兩眼就要犯老毛病了。

*

撇去被調戲這點，季瑞霄這一覺睡得倒還算是舒服。

他醒來時外邊日頭已經升得老大了，身側的位置也是沒有任何溫度，顯然對方離開了不止一時半會兒。

“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