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你會體諒我的,對麼?”
掐在脖頸處的手掌傳遞着滾燙與溫熱,而許驚雪卻仿佛全身血液倒流,手腳冰冷。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聽着他說出一句又一句威脅的話,一開始的憤怒與驚詫都随之消散,隻剩心如死灰。
她無法将印象中光風霁月的清雅愛人,同眼前這個掐着自己脖子威脅自己的人聯系起來。
她隻覺得哀默大于心死。
“隻要你幫我,我就一定會成功。我不會虧待你的,也不想傷害你們。”
許驚雪記得自己搖頭了,記得自己顫着聲拒絕了,記得自己崩潰地說要離開。
可這一切換來的隻是越發重的戾氣,以及冷嘲熱諷。
“你還真覺得你拒絕得了?真覺得我現在才需要你的幫助?呵,許大小姐,别傻了,你早就被利用過了,隻是你不知情而已。”
“你跑不掉的,你已經跟我在一條船上了。成功了還好說,一旦我失敗了,那些事一經抖出,你絕對脫不了幹系,而将軍府也會被你連累。”
“你真以為你有多聰明?以為能護住家人?”
“明日許雲朝一進城,迎接他們的便是抓捕令和數不清的刺客。”
在許驚雪逐漸絕望的眼神中,林子霖微笑着道出了一切。
“阿雪,你想看見親妹妹的屍體麼?”
啪——
是陶瓷摔碎在地的聲音。
她記憶裡的溫潤如玉的謙謙公子,舉止談吐盡顯文人風骨的書生,在這一刻徹底破滅。
她被迫看清了自己愛了好幾年的人的真面目,被迫打碎了所有的甜蜜的幻想。
原來,從始至終,都是她識人不清,被人玩弄,遭人利用。
那一晚,許驚雪一整顆心都跌入了谷底。
而林子霖偏偏不肯放過她,不僅要挾她,還吻了上來,動作粗暴,身體精神雙重欺壓,折磨了她一晚上。
她所有的感情都在昨夜被揉碎了,所有的真心都被人狠狠踩在了腳底下,反複碾壓,直至成泥。
“阿雪……”
思緒悠悠收回,不知不覺間,許驚雪的心中已是怒氣沖天。
忽然被這麼一叫,她隻覺得火氣燒得更旺了。
“滾!别這麼喊我!”
她重重拍桌,嫌惡又憎恨地看着林子霖,沖他吼道:“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
被指着鼻子罵的人沒動,他隻是将地上的東西拾起來丢到了一旁,拿手帕擦了擦指尖,又拎了一塊。
他仿佛隻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聽不到許驚雪的怒吼,也顧不上許驚雪的憤怒。
簡直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許驚雪隻覺得煩躁與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砰——!”
她一邊推開林子霖的又伸過來的手,一邊發狠般将桌上的東西一股腦全掃了下去!
茶杯碎在林子霖腳邊,裡頭溫熱的茶水濺濕了他的衣裳,一塊飛起的鋒利的碎片劃破了衣角,可他卻渾然不覺。
他隻是哀傷地望着眼前人,心裡很堵。他嗫嚅着唇瓣想說些什麼,卻最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在許驚雪氣到極點的怒視與喘氣中,他慢慢低下了頭,盯着某一點,視線卻落不到實處。
“……他們已經進城了。”
良久,又低又輕的聲音自他口中發出,許驚雪剛順下去的氣息又不穩了起來。
她一顆心在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持續了大半天的擔憂與慌張立即沖破了牢籠,肆無忌憚地在她全身蔓延。
她慌張地想要起身,想去尋自個兒最疼愛的妹妹。
可她怎會如願?
在許驚雪撐着站起來的一瞬間,林子霖便壓着她坐了回去,毫不客氣地将人抵到了角落,逼近,隐隐威脅。
“阿雪,我沒有吓唬你,也不想威脅你,但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我是愛你的,很愛你,我絕不會傷害你。可旁人不一樣,所有阻攔我的人,都得死。”
“别用那種眼神看我……”
分明是他逼迫着人,可他卻又擺出這樣一副卑微的态度,祈求地望着心上人。
許驚雪咬着牙,不好的預感和害怕的場景侵襲了她的腦海,她渾身戰栗,卻無法動彈。
她隻能一遍又一遍的祈禱,希望許雲朝能避開一切,盡快逃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