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長得和王龜一樣霸氣,王龜可是有玄武之稱呢。” 桃夭鼓起勇氣,開始和陶枝行嬉皮笑臉,她編造的理由,本人都無法确信。
“龜甲堅硬如磐石,青綠色的體色如同茂密的竹林,緩步覓食時,酷似叢林霸主。”
桃夭用盡畢生所學,也絲毫不顧及有的沒的。随意編造一段華麗的文字,實則邏輯不通、語句不順。
最重要的是能湊字數。
她當年作為血脈尊貴的嫡公主,需要承擔與其他兄弟姐妹,輔佐兄長、以保社稷安穩之責。
桃夭的确讀過不少書,也有過挑燈夜戰的經曆。
現在家破人亡,也沒必要有那些所謂的文化。
桃夭懷念起往事,倒是徒增幾分感傷。恍然間,聽到對面的陶枝行在喊自己。
那人早就從牛背上下來,自己找了一塊平坦的地方,鋪好兩人的氈子。
“桃夭啊,編出那樣的一段話,可真為難死你了。” 陶枝行沒有惱火,他反倒是打趣般指點幾句,“你這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桃夭拿着手裡的楓葉快步跟上,臉上笑意盈盈,還不斷揮舞着手上的“絕世佳作”。
那片楓葉傳到了陶枝行的手上,他毫不猶豫地掏出,之前桃夭大師在刺繡方面的“珍品”。
桃夭大吃一驚,她都不知曉陶枝行,居然還保留着自己的拙作。這一保留,數年間又彈指而過。
原先,桃夭都想再繡一個贈予他。
沒想到那塊手帕,帕子正反面均完好無損,沒有歲月摧殘的痕迹,就跟新的一樣。
“師兄,那個帕子是我随手一繡,并不是什麼精美絕倫的藏品,你怎麼……怎麼會保留這麼久啊?”
桃夭仔細觀摩着,如此粗糙的針腳,如此拙劣的手法,如此“生動形象”的圖案,一看就出自本妖之手。
她的本意就是想整蠱師兄,耍耍調皮搗蛋的性子,逗逗那位所謂的修煉狂魔。
難免心潮澎湃,思緒如同浪花,一點一滴融入腦海。無數回憶不斷放大,這些片段仿佛近在眼前。
“桃夭,這是你的贈禮,我自然要百般愛護。” 陶枝行認真道,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打趣桃夭,而是把心底最真摯的想法訴諸于口。
桃夭并沒有花費心血去準備,這隻是一個随手準備的小玩意,原本是不起眼的。
當時的想法,也就僅僅隻是,讓陶枝行玩弄幾下,後而丢棄即可。畢竟這隻是個失敗品。
“師兄,我沒有花很多心血去準備,如此簡陋的手帕,怎麼能算是禮物呢?”
桃夭不解道,她不明白陶枝行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個破爛怎麼會珍藏這麼多年?
“桃夭,你贈予我的一切,哪怕是一塊賣相不佳的手帕,我都會珍重萬分。”
陶枝行接住一片被風吹落的楓葉,用毛筆在寫什麼字迹,倒是令人猜不透。
一陣秋風輕拂,逐漸分不清是心動還是風動。
“師兄,你在寫什麼?”
桃夭一怔,腦子裡亂糟糟的,臉上餘溫還沒褪去,隻是靜靜地望着陶枝行。
陶枝行特意将字寫小,但是原本秀麗的字體,并沒有發生改變,絲毫不遜色于書法大家。
上面有三列小字,桃夭俯身湊過去,逐字逐句地讀出聲。
“風動,我心亦動。”
“風亂,我心亦亂。”
“風停,我心不停。”
兩人的情感亦是如此,風停我心不停。
想與愛人攜手走過一生,需要莫大的勇氣,和那顆永遠純粹如一的心。
“師兄,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桃夭慶幸自己的選擇是正确的,沒有選擇去貪圖享樂,活那麼短短幾千年。而是選擇努力晉升神級,造福人間、努力修煉,永遠陪伴在他的身邊。
“桃夭啊,那師兄就不允許你反悔了。”
陶枝行輕笑着,擡手将那片楓葉寄給她,從寫完到現在墨水還未幹。
楓葉寄存情意,融入秋日風景。
神的一生可太長了,漫長到望不到盡頭。
神界倒是有不少唯美的佳話,但佳話始終是佳話,誓言也隻在相愛的時候算數。
往前看,過去的時間,流逝在手心當中,兜兜轉轉身邊還是彼此。所有困苦,如同眉宇上的冰霜,日出而消散。
往後看,長路漫漫、歲月悠悠。誰也不知曉未來的變數,路途坎坷與否。
他們心心相印,往後餘生,必定同甘共苦、相濡以沫。人間、神界,都需要他們。
……
“轟隆————”
一聲驚雷劈向一棵楓樹,刹那間,發出一聲巨響,樹幹被劈成兩段,一樹楓葉化為烏有。
天色驟變,風雨大作。
疾風如奔馳的野馬,呼嘯而過,穿過整片楓林。電閃雷鳴,傾盆大雨澆在大地上。
真是天公不作美。
“北方的雷也有那麼吓人嗎?”
桃夭凝望着那棵楓樹,心中不由得生出疑問,她的揣測貌似是正确的。
絕不像尋常的雷雨天。
絕不是尋常的雷雨天。
陶枝行意味深長地望一眼蒼穹,冰涼的雨水無情地,打濕他的發絲,嘴角上揚輕微的弧度,似乎是在嘲弄什麼。
從始至終,對于這異象,他都未置一詞。
他恍然之間回神,瞧着桃夭被雨水沾濕的衣裳,眉眼之中染上幾分心疼。
道了句:
“桃夭,我們先去客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