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浮玉神色平淡,側首看向腳邊的貓,不知道說了什麼,貓叫了兩聲就轉身隐了,他擡頭看着他們,劍光在雷聲閃電中格外淩厲。
李迎初裹緊披風,從泠賦身後探出半個腦袋看了一眼後就迅速躲了回去。
孟浮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見到動作眸光閃了閃,負在身後的手隐忍地握成拳,輕聲:“意長風。”
雨水濺落在劍上,倒映出泠賦瘦削的臉,少年英氣不退,眼中盡是冷然,“你麼?”
“是你。”孟浮玉擡了擡下巴,緩步走到他們面前,指尖合攏推開了劍,說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倒是變了很多。”
他從小到大就沒出過幾次雲夢澤,認識的朋友用泠煙的話來說就是狐朋狗友不務正業,面前這人一身清冷氣,像是畫中雪山獨立世外的仙人,他怎麼可能認識這種人。
泠賦覺得他可能跟自己身後這位公主一樣有病。
他沒有答話,警惕地看着孟浮玉,護好身後的李迎初,“你想做什麼?”
孟浮玉落在他身後的目光收回來與他對視,略微帶着一點挑釁意味,一雙潋滟的桃花眼尾上揚,輕笑了一下,“我要是想做什麼你覺得憑你能攔得住我嗎?”
“你!”泠賦被他堵得啞口無言,怒視着他,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而孟浮玉卻嗓音清冽地問李迎初,“你要找玄靈花?”
少女明豔的臉被雨水打濕,水珠積在下巴處不停地往下落,睫毛黏成了一簇簇,雙眼清澈明亮,圓潤白皙的臉上透着一點點粉紅,像一隻小貓,她往後退了半步,下意識攥住泠賦的衣裳。
這樣一個以示親昵的小動作卻讓他眼神更加晦暗了幾分,心裡充斥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李迎初沒有回答,三人之間的氣氛頓時有些詭異,泠賦最是受不了這種尴尬的局面,打破僵局,說道:“是又怎麼樣?先來後到懂不懂?況且就算你本事滔天,現在也隻有本少爺能走出這裡找到玄靈花,你就别想了,不過你實在想要的的話就看到時候公主有沒有用剩下的再給你。”
孟浮玉有些不耐地微蹙眉心,擡手一記掌風把他打出了數米遠,最後撞在一棵樹上口吐鮮血。
“你沒事吧?!”李迎初被掌風的沖擊力帶着踉跄了幾步,轉身跑向泠賦,扶着他站起來,“你還好吧?”
泠賦擦掉嘴角的血迹,低聲問道:“你認識他?”
“不認識。”李迎初搖搖頭。
孟浮玉修道多年,他知道同門師兄弟們在背後是怎麼形容自己的,清心寡欲,性情冷淡,喜怒不形于色,殺伐果斷,心狠手辣,不管對誰對誰始終都是一副樣子,更有甚者還說他是師尊煉就的一個沒有心隻會殺人的偶人。
他聽到這種話從來不反駁,就連内心都不會蕩起一絲漣漪,在年會比武上聽到類似的竊竊私語也隻會屏蔽聽感,當好他們口中的“偶人”。
現在時過百年,從她口中聽到這三個字沉寂了百年的心也還是會抽痛,他垂下眼睫,沉默了片刻,再擡頭時眼中已無傷懷,聲線依舊平穩,神情淡淡:“我能找到玄靈花。”
“當真!?”聽見玄靈花的李迎初立刻驚喜地問到。
孟浮玉确信點頭:“當真。”
玄靈花乃是他親手種下,怎會不知。
“好,你帶我去,要什麼賞賜事後盡管開口。”
孟浮玉瞧不上凡間俗物,沒有說話。
李迎初拎着裙子往前走,泠賦拉住她的手臂,“你都不認識他,随随便便一句能幫你找到玄靈花你就跟她走?”
“沒事的,”李迎初回頭沖他一笑,拍了拍腰間的小包,“我有很多法寶。”
沒事個屁!
泠賦啐出一口血沫,撿起地上的劍跟了上去,“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李迎初有些擔憂地看着他,小心問道:“那你的傷……”
“沒事,這點兒小傷,本少爺沒少受。”
孟浮玉沒有阻止,轉身在前面開路,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給李迎初用了避水訣,泠賦依舊被雨淋。
泠賦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化出一張空白信紙用微弱的靈力在上面寫:危險,速來!
“去!”
孟浮玉瞥了眼那遠飛的符紙,手指不動聲色地勾了勾,身後在心裡把他罵了無數遍恨不得祖宗都挖出來鞭屍的泠賦突然摔了一跤,臉正正好埋在了濕潤的泥土裡。
孟浮玉轉身,假意微歎道:“小心些。”
泠賦:“……”
“你,你沒事吧?”李迎初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需不需要扶一下。
泠賦站起來,臉色黑的如同鍋底,雙手掐訣使了個淨身術,強笑着咬牙切齒回答:“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走吧。”
可看向孟浮玉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