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漸小了,但雷聲依舊,孟浮玉輕輕歪了歪腦袋,嘴角浮現出些許笑意,“那就好。
沒人看見他轉身時瞬間冷下來的臉色,三人繼續往前走,越往裡走周圍越黑,到最後連樹林的輪廓都看不出來了,隻察覺周遭寒冷無比。
“好冷。”李迎初搓了搓手臂,試圖讓自己暖和一點,但一點作用都沒有,那是一種刺進骨髓的寒。
泠賦燃了一張明火符遞給她,“拿着,會稍微暖和一些。”
李迎初小心地捧着那簇藍色的火焰,火光并沒有照亮周圍,又走了一會,孟浮玉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到了。”
到了?
李迎初擡起頭,往前跑了兩步,前面一片通亮,四周用玉石堆砌成了牆面,中間是一座巨大的圓台,台上種着一棵巨大的垂枝櫻,枝頭長滿了粉色的小花,落英缤紛,飄了一地,好看極了,孟浮玉就站在花樹下方。
李迎初四下看了看,望向那棵樹,疑惑道:“這裡不透陽光,不經風雨,為何這花樹會生的如此好?”
她在宮裡精心栽培的花草都沒有能生長的這麼好的。
“呵,”泠賦抱臂冷哼,“一棵樹而已,我曾經可是種過好幾棵——”
話還沒落音便突然愣住,他明明從小到大沒有種過樹,為何會這樣說?
隐約間有什麼東西從腦海一閃而過,想抓卻又抓不住,他搖搖頭,把剛才那一瞬間的東西抛擲腦後,仰頭看着孟浮玉說道:“不是說找玄靈花嗎?東西呢?你該不會要說這棵樹就是玄靈花樹吧?”
李迎初也看過去。
孟浮玉不說話,轉身從高台另一邊的樓梯下去,泠賦和李迎初跟上去才發現了花樹後的銅門,因為樹太大沒看見。
面前的銅門幾乎有數十丈高,門上的紋路詭異罕見,兩旁都是玉石,細細看去裡面像是有水流在湧動。
“在裡面。”孟浮玉往前走了兩步,擡起手觸上銅門的玉石,霎那間強大的靈力沖擊席卷而來,身後的花瓣簌簌飄落,像一場難見的落花雨。
李迎初和泠賦受不住這麼強大的靈力,紛紛擡手捏訣聚起屏障抵擋,但效果一般。
轟隆———
銅門松動,孟浮玉微顫着收回手,刺眼的鮮血順着手臂落下被他輕易用靈力兜住,對李迎初說話時臉色稍微緩和,“玄靈花就在裡面,進去吧。”
泠賦率先走了進去,李迎初趕忙小跑着跟上,在身後銅門關閉前聽見孟浮玉的聲音,是很輕很飄渺的一句“初初,好久不見”。
聲音漸漸遠去,她腳下的步子一頓,回首看去,卻隻見身後黑漆漆一片,想到孟浮玉剛才的那句話,細細思索起來,竟還帶了些許眷戀。
他在眷戀什麼?
“喂!你跟上來了沒有?”
沒等她想明白泠賦催促的聲音就傳來了,顧不上多想,應了一聲就追上去。
昏暗的小道内有些潮濕,像是牆上長滿了青苔的小巷,讓人忍不住的想屏住呼吸,李迎初忽略腳底帶起來的黏膩一步一步往前走,卻始終不見泠賦的人影,正在疑惑之際,突然看見了前方的一點光亮,跟銅門外高台上的光亮一樣,心中有了猜測,于是快步走過去,果然看見了一棵跟外面一樣的花樹,不過要小一些,花樹下方放置着一口水晶棺,棺中水霧彌漫,細小的花瓣落在棺面上,美的難以言說,隻可惜無論她怎麼擦拭上面的水霧也還是看不清棺中之人是誰。
“公主?”泠賦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在哪兒?”
李迎初恍若未聞般擡頭看了看,頭頂是盛開的垂枝櫻花,周圍是被花樹照亮的石壁,壁上的畫作整齊又淩亂,似乎刻畫之人是漸漸從鎮靜到瘋魔隐忍,下手雖快卻不缺美感和故事感,她走近,伸手觸摸上牆壁,指腹劃過鑿刻的細小溝壑。
她從頭看起,慢慢知道了上面刻畫的是什麼,除了第一幅是五百年前仙妖大戰的場景之外後面的都是未曾出現過的場景,可……可若是沒有出現過,誰會知道?誰又會把它刻在别人的陵墓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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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賦進了銅門之後就一路摸着石壁往前走,不時回頭瞧一眼身後的人,甚至還放慢腳步等了一會,還是不見對方跟上來,沒辦法隻好朝後面喊了一聲:“喂!你跟上來了沒有?”
沒有聽見回應,但聽見了細碎的腳步聲,想着應該是快跟上來了,便繼續往前走,沒有時間概念,走了許久,終于停下來,因為他發現身後的腳步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該死,就知道他沒安好心!”泠賦憤憤地錘了一下牆壁,沒有半分猶豫地往回走了一段距離,輕聲念動追蹤咒,這是剛才在林中趁她不注意下的,但這裡似乎沒有她的半點蹤迹,指尖凝聚起來的靈力光環沒有波動。
“公主,你在哪兒?”
這次如同上一句問話一樣,沒有回應。
算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玄靈花。
他繼續往前走,手上的靈力不足以支撐下去,閃爍兩下就熄滅了,周遭陷入黑暗,他驚了一瞬,迅速抽出腰間的佩劍擋在身前,“誰!給本少爺出來!”
劍穗蕩漾在空中,漆黑的前方突然亮起一點光亮,四周響起一道柔和溫婉帶着些嬌俏的聲音:“你來了。”
他眯了眯眼,開口道:“你是誰?”
“我是阿初,你還記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