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煙盯着那碟糕點,“為什麼?”
裴寂竹沒吭聲,他要怎麼說是因為自己不想留在這裡受人擠兌折辱?
總會有些時候有些話是很難說出口的。
宴會進行到後半段,泠煙有些悶了,起身往外走,裴寂竹跟在他身後,出門時迎面來的冷風吹的他縮了一下脖子,雨後的空氣中散發着百花的香氣,清新好聞。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來玉家參加這個春日宴嗎?”泠煙坐在回廊亭裡,亭周被水包圍,清澈的水裡遊着幾尾魚,她漫不經心地拿着石桌上的魚食灑在水裡,魚群争先恐後地争搶食。
裴寂竹站在紅石柱子站的筆直,“不知。”
“因為裴暮雲,”泠煙看了他一眼,又往水裡扔了一把魚食,“我覺得比起你,裴暮雲更适合幫我找炎隕,至少不會被人打到毫無還手之力,你知道我這一路帶着你是因為什麼,如果他願意,你會永遠待在我的介子珠裡,直到我找到炎隕的那天。”
“當然了,”她笑:“如果你有足夠自保的能力,我是不會認為你在拖後腿的。”
裴寂竹明白了,以他現在的本事,危險來了跑都跑不及,泠煙想讓他重新學劍,那第一件事就是他自己要願意。
他說:“你還沒說完。”
泠煙拍了拍手站起來,“不用說完你也知道,今晚之前,想明白了再來找我。”
宴會結束,泠煙回到住處,泠賦和謝珏清找來,說明了來意。
“我也要去。”她說。
“什麼?!”泠賦第一個反對,“我不同意,你知道浔南鎮現在是什麼樣子嗎?别以為你靈力高就可以胡來。”
“我胡來?”泠煙捧着臉莞爾一笑:“泠子叙,你覺得就憑你那抓山貓的功夫到底是誰胡來啊?再說了,沒有我,你們進得去出得來嗎?”
泠賦被噎的說不出話。
謝珏清在旁邊當了一會空氣,他是怕這位祖宗的,當初兩家人能定親不過是他見她長得好看,回到家裡多念叨了那麼幾次,誰知兩家老人就這麼稀裡糊塗的給定親了。
趁着兩人都不說話,他趕忙試探道:“那個……泠姑娘,咱倆的親事——”
“我不同意。”泠煙一口回絕。
謝珏清一拍巴掌,“好!本世子就欣賞泠姑娘這樣豪爽的人。”
泠賦說不過泠煙,拉着謝珏清走了。
他們走了沒一會蕭階就來了,“你沒猜錯,從宴席散了開始到現在一共去了十九人,其中三人在過橋之後就沒了聯系,甚至什麼都沒留下,剩下的人僥幸逃了出來,但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傷口。”
“什麼傷口?”
“眼瞎,耳聾,斷手斷腳,失憶,說胡話。”
泠煙狐疑,呢喃道:“我怎麼感覺這幾個症狀都這麼奇怪呢?”
蕭階附和:“是很怪異,不像是妖所為。”
兩人正說着,裴寂竹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框。
“裴公子的傷好些了嗎?”蕭階起身,看見他照常詢問了一句。
裴寂竹點頭,看向泠煙,“我想好了,帶我一起去。”
蕭階不知道兩人說好了什麼,站在一邊識趣的沒有說話,泠煙看着裴寂竹,兩人四目相對,好一會她才問:“我之前給你的那些東西還在麼?”
“帶着了。”
那些法器符箓是好東西。
-
傍晚,三人抵達通往浔南鎮的那座短橋邊,前面濃霧遮擋,很難看清橋是什麼樣子,隻能依稀瞧見橋欄上纏繞着手腕粗細的藤蔓。
泠煙站在橋邊,探頭看了眼橋下,什麼都看不見,但能聽見輕微的流水聲。
“裴公子在看什麼?”蕭階站在裴寂竹身邊,同他一樣看着前方,除了霧什麼也看不見。
裴寂竹回過神,說了句:“我以前看過書。”
蕭階:“?”
這跟你看沒看過書有什麼關系?
裴寂竹取下腰内側的匕首割下一片藤蔓的綠葉,他們這才發現藤蔓上都長滿了尖刺,綠葉像楓葉一樣分出五個尖角,角上呈現出紫紅色。
“是緻幻草,”他說:“《百草文集》上有記載,在南疆一帶有一種能讓人喪失神智的奇草,稱作‘緻幻草’,這種草一般生長在懸崖邊,很少能夠在陸地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