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兩人沒有說過一句話,泠煙在前面走,地上的樹枝總是刮着裙子,她時不時就要扯,裴寂竹提燈跟着她,中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漫長寂靜的路上隻有兩人整齊的腳步聲,裴寂竹想到出門前兄長說的話,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還是……算了吧。
等到被烏雲遮蓋的月亮重新露出來兩人才走出了森林,兩人站在林外,看着面前空蕩蕩的一片土地俱是一愣。
原本這裡應該是有好幾棟房屋的,現在卻是連一點痕迹也沒有了,就像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
“這是怎麼回事?”裴寂竹皺眉,本就淡的眸更是冷了,喚出‘春生’随時準備着。
“我不知道。”泠煙搖頭,孟浮玉沒有跟她說過這種情況。
房屋不見了,那屋子裡的人呢?也不見了嗎?
裴寂竹臉色凝重,兄長是這個世界上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無論如何也要找到。
泠煙屈身坐在地上拿出羅盤用通靈術聯系孟浮玉,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是孟浮玉從前講的,說不定當時他講的時候自己在瞌睡沒聽見所以才不知道的。
隻是靈鏡顯現出來許久也隻是一片模糊,閃爍幾下後就消失了,她皺了眉,不死心地又試了一次,最後結果一模一樣。
泠煙輕歎:“怎麼會這樣……”
裴寂竹将她扶起來,正要開口便聽見身後樹林中想起了一陣低沉的鼻息聲,像是——
妖獸!
這個想法一出來兩個人臉色瞬間就變了,回頭一看,果然看見一頭雙眼血紅的窮奇在漆黑樹林裡橫沖直撞,樹木轟然倒地的聲音接連傳來。
泠煙拉着裴寂竹退到遠處,找了個角落蹲下,細細觀察着。
這種深山老林能出現上古的兇獸想都不用想是怎麼回事,這一路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不難想暗地裡有人在阻撓他們,隻是不知道對方是不想她找到炎隕還是不想裴寂竹找到星輪。
這窮奇雙眼猩紅,身上的毛發像尖刺一樣豎着,一眼便知是被某種藥物擾亂了神智,一頭神智全無的窮奇如何能夠交談?
可究竟是誰想要如此迫害他們?
泠煙想不通,也懶得想,直接殺了便是,她想着,伸手折了一根樹枝,左手攥着一疊符紙騰空飛了出去。
窮奇見她來,長吼一聲直直沖了過去,身上火光乍現,像是一團火球,泠煙眉目緊蹙,手中注入了靈力的樹枝隐隐發光,靈力外露,形成一股殺意磅礴的劍影,正對着窮奇落下,罡風驟起,地上的黃土被卷起,迷了眼。
窮奇倒在地上翻滾兩圈後迅速站起來,狂躁的症狀更加嚴重了,想要沖上去,卻也忌憚,隻能在原地怒視着她。
一陣輕微的地動過後泠煙驚恐地發現原本五成靈力使的劍招落下竟隻有兩成,剩下的去了哪裡?
看着眼前的窮奇,又收回視線落在手裡的樹枝上,那樹枝竟毫無征兆地斷裂了。
是樹枝!
這根樹枝在吸收她的靈力。
“小心!”
裴寂竹的聲音傳來,泠煙還來不及有反應便感覺背後一陣鑽心刺骨的痛,火辣辣燒着,胸腔強烈震動,整個人飛出去數米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
“還好嗎?”裴寂竹把氅衣披在她身上,低聲詢問。
泠煙看着面前并排的兩頭兇猛窮奇,心下一沉,這窮奇竟不止一頭。
她現在受了傷,不宜硬碰,裴寂竹更是靠不住。
“我沒事,先離開,”她撐着身體站起來,側首對裴寂竹說:“好好一個村子不可能憑空消失,找一定能找到。”
窮奇沒打算放過到嘴的食物,它的伴侶如今重傷,吃了這個靈修正好可以補回損失的五百年靈力,于是癫狂地撲了過來。
泠煙一記掌風推開裴寂竹,這一掌她用了靈力,裴寂竹不防一下被推出數米遠,最後撞在樹上。
“以我為眼,以血為引,陣起!”泠煙低聲念咒,劃開手心,突如其來的刺痛使她眼裡蒙上了一層水霧,但看向窮奇的眼神更加銳利,渾身的殺意不受控制的蔓延出來。
随着她一聲輕音落下,周圍瞬間黃土飛揚,落下的血液在地面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形狀,随着越擴越大,漸漸泛起紅光,泠煙坐在陣中,嘴角鮮血溢出,觸碰到陣的兩頭窮奇也被圈在了陣内,像是被禁锢住了一般,隻能站在原地痛苦的吼叫。
看着泠煙滴落的鮮血不斷被陣法吸收裴寂竹的臉色終于變了,“泠煙,出來!”
他認識這個陣,曾經神女誅魔,用的便是此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