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裴寂竹是在客棧裡醒來的,清早街上的人特别多,人聲嘈雜,他撐着頭坐起來,身上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裡衣,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了一大片鎖骨和肌膚,仔細看還能瞧見肌膚裡面黑紅色的脈絡,那是他的妖丹。
“裴二公子,醒了嗎?”芙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原本混沌的大腦在聽見聲音時瞬間清醒過來,昨夜發生的一幕幕閃現在了腦海裡,他眯了眯眼,妖丹在體内像是火一樣,灼燒着他的胸腔,許久才整理好衣裳和床榻起身去開門。
芙黎盯着他看了片刻,見他神色如常,笑道:“看來裴二公子已經休息好了,也不枉費姑娘的靈丹妙藥。”
裴寂竹斂眸,因為長時間沒有進水,嗓子啞的難聽,“她去哪裡了?”
“哦,姑娘有事,晚上才回,裴二公子先在這裡休息吧,姑娘都已經打點好了。”芙黎熟練地進屋,将手中的湯藥和吃食放在桌上,“睡了這麼久,得虧有藥一直吊着命,不然都沒這麼快醒過來。”
她自顧自說着,裴寂竹原本面色如常,卻在聽到這句話時有些松動,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問道:“芙黎姑娘,我睡了多久?”
“五天,”芙黎說:“裴二公子不用這麼客氣,叫我芙黎就行。”
原來已經不是昨天了,他又問:“嗯,那你知道泠煙去做什麼了嗎?”
芙黎拿出一個小盒子,裡面放着一個小藥丸,“這個是靜心凝神的,姑娘說你醒了就給你吃,至于姑娘去做什麼……好像是去見蕭階了。”
蕭階?
裴寂竹接過藥丸就着茶水咽下,苦味瞬間在嘴裡蔓延,蕭階他知道,當初險些死在陸家人的手裡,隻是沒想到這麼久沒見到還活着。
“裴二公子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就行。”芙黎收拾東西離開。
裴寂竹原本沒覺得餓,看見桌上的飯菜肚子咕咕叫了兩聲,他端起碗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陽光透過窗棂落在地上,初入夏的天氣有些燥熱,街上流浪的大黃狗都躲在了巷子裡。
*
天戍秘境。
過去了整整數十天,順利通過秘境出來的捉妖師和修士少得可憐,零星幾個人拿到玉牌在客棧休息,其餘的人還被困在其中,李迎初她們就在其中。
第三層是連綿不絕的高山,四面都被包圍着,白日裡還能看清山路,到了夜裡就隻能依稀瞧見些許輪廓。
“都走了這麼久了,出口到底在哪兒啊?”謝珏清拄着地上撿的木棍,走走停停。
泠賦從儲物戒裡拿出一塊餅遞給李迎初,“休息一下吧,這麼找下去不是辦法。”
李迎初早就想休息了,聞言直接坐在地上靠着樹,錘着酸痛的大腿,“還好我們這一路上都沒遇見什麼兇獸,我聽說其他隊伍多少都有損失了。”
說來也奇怪,他們這一路都順利的像是出來玩的,别人遇見的妖獸她們是一個也沒見到,就像是那些妖獸故意避着他們走,這樣算好也不好,畢竟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就很難獲得大能傳承了。
李迎初歎了口氣,說起來除了中途進來的常忌和常薇兄妹倆,其他人都是為了陪她才進來的,也隻有她想要拜師修煉。
謝珏清以後是要封侯拜相的,至于泠賦,他妹妹這麼厲害,他厲不厲害有什麼要緊?
孟大哥的話……她擡眼看過去,紅衣青年向來話少,無論談到什麼決策都不參與,一到休息的時候就閉目打坐,現在亦是如此。
孟大哥更不用說了,那麼厲害,肯定用不着拜師,那他為什麼要來天戍秘境?
其實很早她就想問了,隻是一直不知道怎麼開口,說不定别人就隻是來玩玩呢?
幾人休息了沒一會兒太陽就落山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秘境裡面,天黑的速度格外快,一盞茶不到的時間就黑的看不見前面的路了,隻能靠明火符照亮。
看着前面漆黑一片,李迎初心裡有些打鼓,“我們這樣會不會引來妖獸啊?”
她們每人手上都拿着一張明火符,在黑暗中格外明顯,若是有潛藏在附近的妖獸肯定很快就能注意到他們。
“那就三個人一張,其它的都滅掉不就行了?減少被發現的機率,而且就算有妖獸也不怕,我可是有芙黎給的法寶。”謝珏清說起芙黎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說完自覺将手上的明火符收了起來,六個人組成了兩隊。
李迎初肯定是要跟着最強的那個人,說到底畢竟是在深宮精細養大的小公主,這種場面自然見的不多,于是她提着裙子跟上了最前面的孟浮玉。
“孟大哥,我跟着你。”
孟浮玉看着她蹦蹦跳跳走過來,很輕聲地應了聲好。
泠賦看着她什麼也沒說,徑直跟了上去。
謝珏清:?
什麼意思?孤立他?
常忌和常薇兄妹倆盯着他一言不發,良久常忌問道:“謝公子,我們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