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寂靜,泠煙輕‘嘶’了一聲,似乎是覺得不妥,但她還叫了泠賦,三個男人一起,去酒樓喝酒,去戲樓看戲,做什麼都行,反正她跟芙黎說好了要去看東街頭的那個新戲,這些天她在來往鎮海關的路上聽說街東邊新建了一個戲班子,據說有《東風花葬》這出戲呢,她曾在話本子上看過,這會兒被人演繹出來,倒真想去看看。
“不止有他,還有我哥哥,嗯……不如這樣,我讓裴暮雲晚些走,讓他跟你一起,可以麼?”
是個好辦法,但……不行!
裴寂竹搖頭,“不可以,兄長方才就已經走了。”
泠煙:“……”
她不是沒想過把他帶着,但那戲院的台主說這戲一向是女子來看的多,男子不适合看,她也知道,有關于情情愛愛的,男子看的當然少些,所以在平江找了個戲樓,樓中有一出戲名叫《三殺》,正好适合男子觀看,于是讓泠賦和孟浮玉帶着裴寂竹去看。
真是頭疼。
“既然你不想出去,那就在客棧休息,我給你帶晚飯回來。”
裴寂竹問:“那你呢?”
“我出去玩啊。”
裴寂竹坐在桌前倒了杯茶,水波蕩漾,映着他的眼睫,“你自己出去玩,把我留在客棧不好吧?”
“……”泠煙真覺得他有點兒莫名其妙,“你說什麼呢?我讓你出去了,不是你自己不願意去嗎?”
她轉身回到梳妝台前,拿起妝奁裡的桂花油,抹在發梢,濃郁的桂花香萦繞滿整個房間,她揉搓着長發,說道:“我是看在裴暮雲的面子上才照料你的,如若不然,你哪兒也别想去。”
裴寂竹擡眼看着她,透過薄薄的紗,少女纖瘦的身形有些模糊,确實,按照她的性子,極有可能被一直關在客棧哪也去不了,他放下茶杯,“你去哪裡我要跟你一起去。”
聞言泠煙手中動作一頓,側過身看着他,似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笑了起來,“你确定?那可說好,你不準半路跑了。”
“嗯。”他應了聲,便離開回到了自己房中。
芙黎端着水盆進來,說道:“姑娘,孟浮玉已經到了。”
泠煙掬了一捧清水洗臉,用帕子擦幹水,平日裡她會點口脂,看起來氣色會好點,現在卸了妝容就有些過于蒼白。
“讓他來找我吧,”芙黎得令轉身出門,臨了又被她叫住,問道:“對了,哥哥呢?”
芙黎說:“少公子明日便到。”
芙黎走後孟浮玉就在窗前顯現出了身形,泠煙看也沒看他,“炎隕在鎮海關,但有人先我一步在那裡設下了結界,我打不開,隻能先等着,看是何人如此大膽。”
孟浮玉靠着窗框,懷裡又抱着貓,順着貓蓬松的毛發不鹹不淡地說:“你能穩得住就說明炎隕沒事,不必憂心,叫我來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馬上就到乞巧節了,想着你從來不過人間節日,找你來玩罷了。”
她說着,還笑了笑,孟浮玉一看就知,擰眉問道:“你真答應裴暮雲了?”
泠煙點頭。
“之後呢,他怎麼辦?”
泠煙哼笑一聲:“怕什麼,不是還有你們麼?再說了,以他現在的能力,回到有蘇大小還能當個長老。”
她說的輕松,但孟浮玉的臉色卻更難看了,泠煙的結局是注定的,說難聽點就是短命,若這種事情發生在他自己身上都不一定能比她更豁達。
許久他才說:“你要是實在在意他,等你走了之後我讓他入昆侖。”
“那可真是多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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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節如期而至,街道上燈火通明,人流湧動,河岸邊圍了一圈放花燈的人,大多都是男女一起,在花燈上寫下了美好的祈願,讓它随着清風水流慢慢飄遠。
泠煙坐在銅鏡前梳妝,芙黎為她梳發髻,她的頭發又軟又長,其實不太好固定,所以為了防止發髻散亂,就會戴上許多的發簪,絨花用來固定挽好的發髻。
今天她穿了一件煙紫色的長裙,戴着同色系的飾物,芙黎簪好流蘇對着鏡子看了一下,“姑娘,這流蘇是不是長了些?要不換那支金荷步搖?我記得在匣子裡的。”
說罷她便要去找,泠煙拉住她,“算了,我們快些去,坐前面,遲了就趕不上了。”
芙黎被她拉着往樓下走,裴寂竹和孟浮玉,泠賦三人坐在桌前吃早飯。
“小煙,過來吃飯。”泠賦拍了拍桌子。
泠煙走過來坐下,對他晃了晃腦袋,頭上的簪子流蘇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她問道:“好不好看?芙黎研究的新妝發。”
她的妝發以及衣裙飾品,再加上平時怎麼穿怎麼戴都是由芙黎負責,今日這妝發她很喜歡。
泠賦上下打量着,滿意地點點頭,“不錯,芙黎這小丫頭的手就是巧,怕是以後她嫁人了還得回來給你梳頭吧?”
說完他就哈哈大笑起來,芙黎立刻反駁:“我是要一輩子照顧姑娘的,少公子可别打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