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願意的,在這之前他很想來看看你,但怕給你引來那些人就沒來,你呢,還好嗎?”這話是她替泠賦問的。
“我很好。”泠煙回答。
“那就好,掌門說你如果願意的話可以來昆侖,昆侖天池可以壓抑他身體裡的妖魔氣。”
泠煙确實是這麼想的,但裴寂竹不是很願意去,不過總有辦法可以遮掩他身上的氣息,自己也沒想過強迫他,于是拒絕了,“他不願意去。”
藥山主點點頭便離開了。
從暮靈雪山回到雲夢澤的時候已經到了黃昏時刻,嚴寒的冬天終于出現了一點太陽,橘紅的晚霞照在雪地上泛着亮眼的金光,泠煙踩着雪走到泠府門口,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來,她帶着帷帽,門口看守的小厮看見她一時間沒有認出來,喊道:“你是何人?”
泠煙撩開遮擋面容的紗幔,露出精緻白皙的臉,臉上未施粉黛,睫毛纖長,杏眼如春水清亮,直勾勾看着人的時候有種無聲的震懾。
小厮一見她就快速跑下了台階,迎着她往裡走,“原來是姑娘,快去告訴夫人,姑娘回來了。”
另一人趕緊往前院跑去,泠煙走得慢,等到前院的時候泠夫人已經坐在了堂中,才過去短短一年,她似乎就蒼老了許多,眼角多了很多細紋。
“夫人。”泠煙行了禮,夫人招手示意她坐下,立刻便有丫鬟來倒茶。
“你都回來了,賦兒為何還未回來?”
泠煙端茶的手微微一頓,又不着痕迹地将茶送到嘴邊抿了一口,片刻才将竹簡遞給泠夫人,“這是哥哥托我帶的家書。”
她已經提前看過了,裡面洋洋灑灑數百字,沒有提到跟李迎初換命之事,大多都是他在昆侖山上的生活如何。
果然,泠夫人看過竹簡後臉上立刻洋溢着笑容,激動的拿着竹簡的手都在顫抖,“好好好,我賦兒當真是有出息,竟成了昆侖山藥山主的弟子,不錯不錯,這日後說親就容易了,隻是這規矩也太奇怪了,竟無事不許下山,那我想要見賦兒一面豈不是難了?”
泠煙掩下眼中的情緒,用着輕松的語氣說道:“那裡畢竟是仙山,自然是人間那些小宗門比不得的,哥哥有大志向,夫人寬心。”
泠夫人聽聞她這樣說,心裡也斟酌了一下,想來也是,昆侖可是四大仙山之首,旁的人連看見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了,更何況賦兒還成了一山之主的弟子,她是該高興的。
“小煙,你辛苦了,還沒吃飯呢吧?”見泠煙莞爾一笑,她扭頭對宋媽媽說:“快去催催廚房。”
宋媽媽笑着應聲去了廚房。
泠夫人對泠煙說:“你父親今年又不回來,賦兒也不回來,好在你回來,不知在家待多久啊?明日便是初一了,無事的話在家多歇幾天吧。”
泠煙也正想趁着這個時間去忠毅侯府看看芙黎,便應了下來。
臨近新年,泠府的下人大多都給了年錢回家過年了,留下來的都是些無家可歸的乞兒,當初見可憐才領進府裡做工的,今晚的團年飯吃的還算熱鬧。
吃完飯回到房間,房間裡的陳設如舊,桌上的香爐燃着,香味充斥着整個房間,每一處都很幹淨,沒有一絲灰塵,泠煙看着,回想起在這裡生活的場景恍如隔世,這一年裡似乎發生了太多事情,多到她都不知道從何數起。
可能這是她最後一次回這裡了。
“姑娘,夫人擔心姑娘冷,特意命奴婢拿來了銅爐。”門外,一名丫鬟身後跟着兩名小厮,搬來了取暖的銅爐。
“進來吧。”
丫鬟指使着小厮将銅爐放在屋子中間,擺放好才告退。
空蕩蕩的房間又剩下泠煙一人,她走到窗邊,窗外飄着稀疏的雪沫,落在窗棂上,積了蓬松的一層,定睛看了一會兒,直到眼睛發酸才收回視線,畫了道傳音符告知裴寂竹自己要過幾天才會回去。
裴寂竹接到傳音符,又提着劍去林中練了一晚上。
次日清晨,泠煙就被一陣吵鬧聲給驚醒了。
“你們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芙黎姐姐,你心裡清楚得很是為什麼,怎的你跟着姑娘出去一趟回來就要成那忠毅侯府的世子夫人了?”攔着她的小丫鬟是個口齒伶俐的,說起話來恨不得氣死人,“昨日姑娘回來可是半分都沒有提到你,也不知道你是在哪裡聽的風,竟一大早就趕來了。”
芙黎聞言心裡憋着火,臉上浮現出薄怒,好半晌沒能說出什麼回怼的話來,那小丫鬟更是得意了,叉着腰嚷道:“你還是趕緊回去吧,你看你剛剛在這裡吵了這麼久,姑娘要真想見你,早就醒了。”
“你到底有完沒完?再說小心我把你綁了!”芙黎抽出劍,喊道:“你讓不讓?”
那小丫鬟未曾習武,見她拔劍身體立刻一顫,“你要是敢殺我夫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這時,緊閉的房門終于被打開,泠煙穿着白色裡衣,披着大氅站在門口,說道:“芙黎,收了劍進來吧。”
芙黎收了劍往屋裡走,小丫鬟連忙跑了,邊跑邊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芙黎冷哼一聲:“活該。”
泠煙倒了杯熱茶給她,笑問道:“聽說你要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