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麼?”喻輕離蹙眉。
“我并沒有在意他說的話,他和李姑娘交好,但我知道你同李姑娘有過節,這話定是不能當真。”
喻輕離怔了一瞬,而後又十分得意,哼哼了兩聲,說道:“算你看得清楚。”
“不過……”
許子羨:“什麼?”
喻輕離猶豫着要不要說,想了許久,還是說出來比較好,不然心裡總想着,“你是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答應的嗎?”
答應這件婚事,答應娶我。
“不是,”許子羨回答地很快,像是急于表達自己的内心,語氣很深沉,“任何人都改變不了我的想法,禮教不行,父母之言也不行。”
所以,是我自己想要娶你。
那日過後許子羨便在家裡準備着,兩家長輩将吉日定在來年夏末初秋。
他要等過漫長的冬日和明年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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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祖上出了三代國相爺,到許子羨爺爺這輩便遠離了朝堂,不再插手國家事,在京城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許家夫婦本是不愁許子羨的婚事,畢竟憑他就算是娶公主也是行的,不過有一日他回來後便飯菜不食,一連小半個月就吃些糕點墊肚子,整個人日漸消瘦,再就是整日坐在窗下望着院子裡的梅花樹發呆,他們幾番詢問未果,就找到了他的好友宋家公子,這才得知是因為他有了心儀的女子。
原來是因情所憂。
許子羨第一次見喻輕離是在去歲初春,踏青之時,少女活潑,如同春日的飛鸢,充滿靈氣,他一見便挪不開眼,回去之後就打探她的消息,才知道她叫喻輕離,是喻老爺的二姑娘。
可惜她不常出門,難有再見之時,他日日等,等了許久才等到上巳節她要同姐妹出門遊玩,于是他也邀了好友同行。
今年初夏,他再也等不及了,讓父母上門提親,母親說需要準備聘禮,他又在等。
吉日定下後李泱泱總是借口宋家公子來見他,那日天上下着細碎的秋雨,他對李泱泱說:“你我不适合單獨見面,若是輕離知道了會誤會。”
李泱泱紅着眼,“隻要你同意我進門,我願意同她一起。”
“她不會願意,李姑娘,感情之事并非強求就能有結果,我也不願她同人共侍一夫。”說完就撐傘離開,獨留李泱泱一人在涼亭中哭泣,拿着梅花帕子不停拭淚。
等待的日子總是格外漫長,次年夏末,傳來了噩耗。
李興狀告喻老爺走販私鹽,貪污了赈災款共三千四百五十二兩,還借着身份私下拉幫結派,每一樁都是陛下最為厭惡的,喻老爺下獄,陛下命李興協大理寺徹查此事,然而證據确鑿,喻老爺定罪的那日當晚喻府忽然走水。
許子羨聽聞此事連夜趕去喻家,看着茫茫火海,他想也不想地就往裡沖,好在身邊的侍從把他拉住,給他披了件鬥篷,“公子,咱們回去吧,奴已經打聽清楚了,府中已經沒有活人了。”
許子羨紅着眼,抓住侍從的衣領,“你閉嘴!她一定活着,我進去找,一定能找到她,一定能……她現在肯定很害怕……”
火光幾乎照亮了半條街,房屋坍塌,裡面沒有呼救聲,什麼都沒有,他想要的結果也沒有。
他掙紮的厲害,侍從險些拉不住,最後還是許夫人帶人來把他敲暈帶回去的。
回去之後他就大病了一場,閉眼躺在床上的時候可以說是生死不知,許夫人整日以淚洗面,誰也沒想到喻家能遭此劫難。
時間一點點過,許子羨沒能撐過冬天。
喻家失火那晚沒人看見那塊被火燒掉的梅花帕子。
……
“泠煙,醒醒。”
裴寂竹的聲音響在耳邊,泠煙忽然驚醒,大冷天的竟然出了一身汗,她略微喘着氣問道:什麼時候了?”
裴寂竹看了眼天,回答:“亥時三刻,你夢見誰了?”
“嗯?”
“你一直在喊一個人,我沒聽你提起過他,是很重要的人嗎?”
泠煙不懂:“誰?”
“許子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