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輕離練了一晚上的劍,直至天際線亮起,她才回屋梳洗,兔子精端着早膳敲響了房門,“姑娘,出來吃早飯了。”
她穿戴整齊,看着兔子精端來的早膳,雖然精緻,但她沒什麼胃口,“不吃,裴寂竹呢?”
兔子精回答:“大人在書房。”
昨夜大人回了書房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雖說平時大人也會宿在書房,但不會點燈到天明,她想,大人肯定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會跟喻姑娘有關嗎?
喻輕離的佩劍藏在她的靈海裡,通常遇到一些修煉低級的妖怪也用不上劍,所以不常把劍拿在手上,但是今日他們要去的是酆都城,那裡對待生人可是敵意不小,所以她手持利劍,還揣了不少符紙以防萬一。
裴寂竹的書房就在寝殿不遠處,說是書房,其實是一座高大的黑色建築,建築的外表被一種類似于黑曜石的晶體覆蓋,在淺淡的陽光照耀下會折射出刺眼的光。
她站在書房門前,看着這華麗的建築,心想不愧是妖魔之主,連區區一棟藏書樓都無比的奢華,正當她要擡腳進去時腦子裡靈光閃過一個她忽略許久的問題。
裴寂竹是半妖,天目山的弟子們沒有察覺沒道理掌門也察覺不到,掌門師父嫉惡如仇,不可能會看他可憐才收他入山門,一定是有什麼原因。
更何況,他一隻半妖,在入山門之前未曾聽說他同妖邪有來往,怎麼可能隻短短數月就能成為這滄瀾暗淵的主人,令衆妖邪臣服于他?
在去酆都城之前她一定要找裴寂竹問清楚。
推開門,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書桌前吃早飯的裴寂竹,身邊還跟着溯影。
溯影依舊穿着那身玄色的窄袖長衫,身上挂的那些東西都能奏一曲了。
喻輕離看着他,溯影的容貌沒什麼變化,當時他對泠煙說自己是裴寂竹的表兄,八成是假的。
少年扭頭,看着她,笑道:“起這麼早,吃早飯了嗎?”
喻輕離把劍擱在桌上,說道:“沒吃,我有話要問。”
溯影看向裴寂竹。
裴寂竹自從她進來開始就停止了吃早飯的動作,雙手放在膝蓋上,脊背挺直,微微颔首看着她,“要問什麼?”
“你說你沒有殺師父,可人間為什麼都在傳你殺了師父,還滅了師門?”她沒有拐彎抹角的習慣,有話都是直說,“師父又為什麼會在酆都城,師父與妖的仇怨頗深,你是半妖,師父為什麼會收你做弟子?”
裴寂竹挑眉,唇角的笑意漸深,“你這麼多問題,我該先回答哪一個呢?再者,我說了你就會信嗎?”
喻輕離:“不會。”
她來問隻是想看看他會不會說,現在這種時候就算他說的是實話她也是不會信的。
裴寂竹并不意外,“你不相信我,那我說與不說,有何區别?”
喻輕離沉默片刻問道:“那你能保證去了酆都城我就什麼都知道了嗎?”
這次沒等裴寂竹說話,溯影就說:“他不能保證,但是我能。”
他站起來伸出手指,“我保證去了酆都城你想知道的都會知道,不想知道的也會知道。”
喻輕離看着他,沒有說話。
出發前裴寂竹遞來一塊玉玦,說道:“這個給你。”
喻輕離看着那塊玉玦,是他送給泠煙作為贈劍的謝禮,泠煙一直把它戴在身上,直至離世也不曾摘下,她很難說泠煙對他沒有情,不然那連心蠱是怎麼進入她身體裡的?
她搖搖頭:“我不要,你自己留着吧。”
溯影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艘飛船,喻輕離看着飛船表面鑲嵌的寶石,忍不住咋舌,“這都是真的?”
“貨真價實。”
“扣一顆下來夠百姓一家過幾年的好日子吧?”
溯影笑了:“這算什麼?你不會是沒見過吧?”
恭喜,猜對咯,她還真沒見過。
在山上她根本用不上這些金銀銅臭的東西。
喻輕離的笑僵在臉上,但還是扯着嘴角,嘴硬道:“見過,當然見過,我堂堂天目山掌門之女,什麼沒見過?”
飛船懸空,溯影一躍上船,朝她伸出手,“來。”
喻輕離冷哼一聲,輕而易舉地飛身上船,站在溯影身邊。
“你的靈力恢複了?”
“是啊,而且為了不讓躺了這麼久的身體退化,昨天晚上還練了一晚上的劍。”
裴寂竹看了她一眼,轉身進了船艙,這艘飛船很大,船艙有很多間,喻輕離也進了船艙,打算睡一覺,養養精神。
溯影駕船,飛船越飛越高,穿過了滄瀾暗淵烏黑的陰雲,沒有被魔氣污染的雲依舊白白的,金黃的日光落在白雲上,竟然照射出了彩色的光,那朵白雲就像是七彩祥雲,好看極了。
喻輕離趴在窗台邊,目不轉睛地看着,忽然一道靈光閃過,窗台上多了一塊玉玦。
“送給你的,收下它吧。”
隻聽其聲,不見其人。
喻輕離聽見裴寂竹的聲音,将視線落在玉玦上,最終還是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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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路程,飛船日夜兼程,在第三天傍晚的時候趕到了。
酆都城比滄瀾暗淵要熱鬧不少,随處可見各種各樣的鬼四處遊蕩,嘴裡念叨着常人聽不懂的話。
三人站在橋上,跟無數的鬼擦肩而過,那些鬼像是沒看見他們似的,直愣愣往前走。
喻輕離看着他們,問道:“今日不是鬼門大開之日,他們這是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