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五髒六腑都被人震碎,當然活不了。”梅行衣接下雲潇的話,“不過能大街上殺了他,這個人一定不是他的仇人。”
“不是他的仇人難不成還是他的朋友,”段青岚笑了起來,“有朋友會殺自己朋友嗎?”
“那可不一定,我知道就連親人之間都會互相猜疑,戀人之間也有反目成仇的,朋友之間互相殘殺也不少見吧?”雲潇反駁他的話。
司晟聽她說的頭頭是道的,原本想起來的一點思緒又被打亂了,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雲潇身上:“哪裡學的這些?”
“話本子上看的。”雲潇有點洋洋得意,“柳夏房間裡有那麼多書,我找他借了幾本,他說讓我看完了再還給他。”
柳夏也就是先前跟雲潇不熟悉,熟悉起來了就格外有話說,小少爺很大方的一揮手,讓她把書借走了。
她生病的那段時間看了不少書,人間的玩意兒大部分都很無聊,唯獨那些故事驚心動魄的,足夠吸引人的眼球。
司晟有點頭疼,他就知道她當時對柳夏房間裡那一堆書感興趣不是什麼好事,那小子正兒八經的書沒看幾本,全是一些市井之間流傳的八卦小說。
段青岚本來也想笑話她一下,這時候想到柳夏的樣子也笑不出來了,歎道:“不過他托我帶句話給你,書你自己留着,這些書他以後也看不成了。”
雲潇一怔,還書的日子就在這兩天,她還把書摞得整整齊齊的打算還給他,沒想到就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怎麼樣了?”
段青岚道:“還好,沒哭,看樣子能撐得過去。”
實際上的情況是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樣,誰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段青岚能感同身受,但他依然不能說别的話,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夏本來千辛萬苦想要證明自己不是一個纨绔少爺,想蓋過柳立的風頭,結果真的等到這麼一天,他跪在大哥的靈堂前,連哭都哭不出來。
從他大哥死的那天開始,他就沒有哭的資格了,所有的事情都等着他去抗,所有的責任都要他來負擔,從一個少年成長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就是失去他大哥所有的庇護開始。
而男人,天生就應該擔得起事情。
所以他攔下了要殉情的許巧言,他想大哥是希望她好好活着的,他以後也會好好待她,無論如何都會好好待她。
“既然柳大哥那天晚上是去見許姑娘的,那他怎麼會一點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聽完段青岚和梅行衣補充的現場情況以後,雲潇覺得這件事實在太蹊跷,剛才的一句話又把話題繞到最初的問題上,打不開的死結讓四個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中。
雲潇剛拿起茶水準備再喝一口醒醒腦袋,忽然聞到一陣焦糊的藥味,這院子裡煎藥的也就段青岚一個人,人大概是累迷糊了,還在發愣。
“你把什麼東西燒糊了?”司晟也聞到這種藥味了。
經過司晟的提醒,段青岚發懵的腦袋才有記憶回籠:“糟了。”
他拔腿就往後院跑,院子裡的藥壺底下沒人看着,已經由小火燒成了大火。
藥壺底下都燒得煙熏火燎的黑了一大塊,裡面的藥材更是慘不忍睹,都糊得看不清楚原本的樣子。
“能不能重新煎一份藥?”梅行衣看着底下糊作一團的藥,想到姚素雲的身體,臉色也有點着急。
這藥需要人時刻看着火候的劑量,她也是忙忘記了,兩個人都沒能顧得上。
段青岚哭喪着臉:“師姐,這味藥裡最重要的就是那株缇蘭草,别的藥材都好說。”
“那你再拿一株出來不就好了?”雲潇說,“救人的大事,不要小氣了。”
“我當然知道是大事,我要是能拿出來我還藏着掖着,”段青岚有點着急,聲音也從急促到平緩,“缇蘭草生性喜陰,一般都生長在深山之中,還不一定能碰得到,運氣的事誰能說得準。”
“那總要試試看啊,”雲潇說,“我就不信什麼運氣,靜水岸邊不是就有很多大山嘛,我們去看看,說不定就有什麼意外收獲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司晟本來一直在想一件事,這時候雲潇無意間的一句話就像一根引線一樣串起了所有的線索。
“對,我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