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沒有折磨戰俘的習慣,方才傳令,隻是為了牽制宋槿聲,既然目的達到了,這人就不用管了。
“看着點兒,别讓他死了。”
“是!”
……
回程速度很快。
不過一日,便已經與前線部隊進行彙合。迎接衆人的,是無數的鮮花和掌聲,吵鬧喧嚣傳遍了軍艦每一個角落。
成功擊潰敵人後方,截獲敵方後勤物資的消息已經盡數傳遞出去,無論是古蒂斯還是巴蘭,前線還是真正的大後方。
巴蘭估計已經在提拔新的人手了。
隻是在全體軍士熱鬧的日子裡,江漓的辦公室仍舊冷冷清清。
“吱呀——”
内部虛拟訓練室的門打開,江漓帶着一身汗氣出來,目光觸及不遠處沙發上坐着的人時,腳步頓了一秒,眉心不自覺凝出一抹情緒,随後恢複如常:“有事?”
來人起身,目光在江漓被汗液打濕的額發上停留:“你一走就是好幾天,連個通訊也不接……我父親要見你,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語氣從埋怨轉為平靜。
“嗯。”
江漓拿着毛巾簡單擦了擦汗,自動忽略前兩句:“我知道了。待會兒我會聯系舅舅的。”
“這兩天辛苦你了,先回去吧。”
來人卻沒有走,隻靜靜站在原地看着江漓動作。
等江漓疑惑目光再次投來,他才繼續開口:“……我提交了下四層自由進出的權限申請,你為什麼不同意?”
江漓不甚在意:“什麼時候?”
“昨晚。”
昨晚……江漓垂着眼,面不改色道:“事情太多了,沒注意。”
又要處理巴蘭戰俘去留的問題,又要處理自家軍艦上亂七八糟的東西,還要應付幾個蠢貨,外加完成自己的訓練,她哪有時間管這些東西。
“那你現在同意不就——”
“行了安青,你不需要去下四層。”江漓有些疲于應付,直接打斷,擡腳往浴室走,選擇主動結束這個話題。
但她又被叫住。
“江漓你和他到底有什麼愁怨?”
手掌已經搭在金屬門把手上,冰冷的溫度爬上指尖,江漓停住腳步,轉身看向那張不解又氣憤的臉,平靜開口:“你管得太寬了安青。”
怕自己的話太傷人,江漓又歎了一口氣,撇頭婉轉補充:“跟那個人沒有關系,我是為了你好。敵國指揮沒你想的那麼弱……”
“萬一傷到你怎麼辦?”
“為了我好?傷到我?”作為安雲霆從小培養的繼承人,安青從不會任由自己被這般敷衍,态度十分強硬,“囚禁室是什麼地方你比我更清楚,我又不進去,他能怎麼傷我?”
“再說了,”安青冷笑,“我可聽說他要死了。”
“在這種情況下,不僅不讓人進去醫治,反而放任其自生自滅。江漓,你到底是忘了出發前陛下交給我們的任務,還是真的和這個人有些什麼?”
門把手被捏緊。
江漓再也懶得管理自己的表情,目光冷冷掃過面前咄咄逼人的omega,扭開門徑直走進浴室——
“别來試探我安青。”
“如果不是這個任務,他早就活不到現在了。”
随即“砰”的一聲。
金屬門閉合,一切聒噪的聲音都被完全隔絕在外。
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鏡子裡,還未從訓練狀态中徹底脫離出來的自己,江漓接了幾捧水潑臉上,終于讓思緒平靜了些。
她掀起上衣下擺,熟練打開淋浴,眼角一瞥,手上的副腦屏幕卻又閃爍起來。
——說曹操曹操到。
她接起通訊,關了淋浴,整個人重新站在鏡子面前,汗漬混合着水珠從額頭不斷下墜,讓她整個人有些狼狽。
副腦上懸浮光幕逐漸現出人影。
一個身着黑色作戰服,渾身上下打理得幹淨整齊,領口處沒有一絲褶皺,隻有額角皺紋和滿頭白發能映襯出年紀的男人出現在江漓眼前。
安雲霆。
古蒂斯軍部德高望重的老元帥,安青仰慕尊敬的父親,以及她的舅舅。
“舅舅。”
安雲霆輕點頭,應了江漓的問好,開口:“剛結束訓練?”
“是。”
“人還活着嗎?”
“活着。”
“嗯,還是稍微看顧些。”安雲霆又點了點頭,看着江漓的狀态,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勸慰她:“你放心,等這人沒有用處之後,陛下會把他全權交給你。”
“到時候,他生還是死,都由你說了算。”
江漓不說話,隻是指尖發緊半撐着台面,沉默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鏡中人方才還血液倒騰皮膚泛紅,現在溫度冷卻下來,臉上已然蒼白得不成樣子。
好一會兒,她才輕輕“嗯”了一聲。
對面那人歎了一口氣,不再看江漓如今這副模樣,隻留下一句“我明日到”就挂斷了通訊。
江漓靜默了好一會兒。
等沖完澡出去,方才的人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人。
吳鵬。
他好像非常着急,在她辦公室一個勁兒地走來走去,見江漓終于出來了,才抹了一把汗上前,“老大!”
江漓有些頭疼,看也不想看他,冷聲:“說。”
“姓宋的好像要挂了!”
看江漓陰沉着一張臉,他忙點頭:“真的!”
江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