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沈稚家,謝昀珩跟着下了車,扶着沈稚的腦袋看了看,确定無礙後才放開她。
沈稚從兜裡拿出棒棒糖遞給他,他很自然的接了過去,不難看出兩人的關系很好。
陳憑眼神暗了暗,心口像是堵着點什麼,卻又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不是個愛給自己添堵的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所以他拿起手邊的禮物向沈稚示意,“謝謝啊,我會好好用的。”
沈稚假裝威脅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又像去年一樣賣了,我就再也不送啦。”
去年沈稚送了他一雙鞋,大小不對,剛好有人高價收他就轉手了。
心虛了好幾天,摳搜的他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把錢還給了沈稚,沈稚氣的不行,打死不收,他就用賣鞋的錢買了個胸針,可她也不要。
至今那個胸針還躺在他的抽屜裡。
“知道了,進去吧”,陳憑縮回車裡。
車子平緩的行駛着,路上幾乎沒有多少車輛,車内安靜的隻能聽到司機的呼吸聲。
因此,他打開禮物盒蓋的聲音無比清晰。
是一條意料之内的圍巾,她送給陳岸的是白灰色,給他的是灰黑色。
盒子底躺着一張卡片,上面寫着生日快樂,祝福永遠平安快樂,落款畫了一隻小熊。
陳憑想了想,陳岸的禮物盒裡好像沒有卡片,卡片是他獨有的。
他把圍巾展開,不禁笑出了聲。
謝昀珩轉過頭來。
陳憑莫名想要炫耀一下,把圍巾湊到他眼前,“沈稚真的很怕我拿去賣了。”
圍巾的一角,歪歪扭扭的被縫上‘CP’兩個字母,陳憑的名字首字母縮寫。
謝昀珩掃了一眼,“轉賣嗎?”
陳憑笑道:“好啊,一口價,八千。”
“好。”
“......不是兄弟,你沒開玩笑啊?”
謝昀珩把他送到城中村的村口,陳憑抱着禮物下車,謝昀珩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被司機拉着跑掉了。
陳憑覺得他是因為自己拒絕專賣才這麼冷酷。
不遠處停着一輛黑色的奔馳,上一輛停在這裡的好車被三輪車撞出一個大坑,和周圍的幾家扯皮了好幾天。
他可不想找麻煩,繞得遠遠的走。
走到巷子口,吹了聲口哨,黑狗沒有向平時聽見動靜就跑過來,他往裡走了幾步,看到一個人蹲在黑狗前喂火腿腸。
黑狗吃得忘乎所以,陳憑快步走了過去,除了他隻有偷狗的會這麼對大黑,大黑是自由的!
月光把那人的影子投在水泥牆上拉的很長,側臉清晰可見,甚至都能看到微微抖動的睫毛。
“...柯,柯諒行嗎?”
背對着他的人身形一頓,往後仰頭朝他看了過來。
“你好啊,陳憑。”
聲音和人都對得上,消失了一個多月的柯諒行沒有一點預兆的,出現在他面前。
震驚隻持續了三秒,随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疑惑。
“保姆說你回來了,李期青說你的事他不知道......學校,家裡我都找不到你,給你發了很多消息為什麼不回?”
陳憑是生氣的,不管給他發消息還是打電話都石沉大海,他甚至都想過去Z縣找人,“還是說,你在躲我?”
如果是因為自己看過他的另外一面,他不想再和他來往,可以直說,不用藏着掖着。
柯諒行抿了抿沒有一絲血色的雙唇,沒有說話。
陳憑又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一句解釋。
他的關心如果不值得對方的回應,何必再繼續等下去。
“我回家了,再見。”
擦肩而過時,陳憑羽絨服的一角被扯住,他頭都不回的推開拉住他的那隻手。
好涼,跟冰塊似的,不知道在外面站多久了。
“都躲着我了這是幹什麼,趕緊回去吧大少爺。”
陳憑這樣說着,卻沒有動,隻是背對着柯諒行。
拉住他最好是有什麼要說的,要是還是一個屁都放不出來,他一定會發火。
柯諒行緩緩呼出一口氣,“陳憑,我本來不想見你的。”
也就隻有他柯諒行能把絕情的話說的這麼理直氣壯,陳憑剛想回一句:不想見就滾,可當轉身看到柯諒行的眼睛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那雙好看的狐狸眼裡,藏着深深的悲傷。
明明才一個月沒見,他跟變了個人似的,渾身透露着一股陰翳的低氣壓。
“我今晚在一中附近辦事,不管你信不信,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會走到一中門口,大概是我早就想見你可卻一直沒有機會。
我看到你了,和一個女孩,她應該就是你說的有很多人送情書的人。你跟他們上了車,我不知道你去了哪裡,隻能在這等着。”
柯諒行的眼睛裡滿是失落,“我等了你好久呢。”
陳憑想讓他不要露出這樣表情,就算是平時面無表情把誰都不放在眼裡的樣子都比這樣好。
這樣會讓他腦袋不屬于自己。
當手指觸碰到柯諒行冰冷的臉頰時,他如夢初醒般縮了回來。
“走吧,進去說。”
他太可憐了,像被抛棄的小動物,鼻子凍的通紅,全身冰涼跟從冰窟窿裡撈出來似的。
被他觸碰時,眼睛裡微微發光,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但陳憑的心跳漏了一拍。
家裡,陳岸還在等陳憑回來。
柯諒行的突然到訪讓他有些吃驚,但在看到他糟糕的狀态後,什麼都沒有說。
他把他的房間讓給兩人睡,自己去睡今晚不回家的母親房間。
冬天太陽出來的少,太陽能沒熱水,連熱水澡都不能洗。
陳憑在廚房先熬了紅糖姜茶,讓陳岸拿給柯諒行喝下,然後又熱了幾壺水想給他泡泡腳。
陳岸端着空杯子回到廚房,“小柯怎麼了?看上去失魂落魄的。”
陳憑:“凍傻了。”
“别開玩笑,他大概有什麼心事,你好好開導開導他。”
陳憑扯了扯嘴角,開導也要柯諒行肯說才行,都不想見他了還開導個屁。
想是這麼想,他還是提着一桶熱水進了屋。
“我哥說泡腳祛寒,泡泡再睡。”
柯諒行坐在床邊,把腳伸進水桶裡,又擡了起來,“太燙了。”
“燙嗎?”